他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惨白，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的额角不断地滑落。
但他没有停下。
他强忍着那股几乎要让他当场昏厥过去的巨大信息冲击。
他缓缓地俯下身。
将自己的鼻子凑近了杨文秀脚踝处，那两个正在不断渗出黑色血液的伤口。
他要从这无数种混杂的气味中，分辨出那一种独一无二属于“死亡”的味道！
宋澈的鼻尖距离那个正在不断渗出黑色血液的伤口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在他的“天犬之鼻”下，整个世界的气味都被重新定义了。
泥土的腥气被分解成了上百种不同的由各种有机物和矿物质组成的“味谱”。
血液的铁锈味被分解成了血红蛋白、血小板，以及因为毒素入侵而变异的细胞组织所散发出的层次分明的“味道”。
而那股属于“蛇毒”的关键气味太微弱了。
就像是在一片嘈杂的数万人的体育场里，去寻找一个特定人的心跳声音。
难。
难如登天。
宋澈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大脑因为超负荷地处理这些庞杂的信息，而像一台即将烧毁的cpU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剧烈的耳鸣和眩晕，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被这股信息的洪流彻底冲垮了。
不行……不能放弃！
如果我在这里放弃了，那师娘就真的没救了！
宋澈死死地咬着牙，将自己的舌尖都咬出了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他口中弥漫开来，那股剧痛让他那即将涣散的精神重新凝聚了起来！
他将全部的意志都化作了一根无形的探针，再次深入到了那片复杂的气味海洋之中！
剥离……
分析……
比对……
终于！
就在他快要撑到极限的前一秒！
他“闻”到了！
就在那无数种混杂的、代表着“腐败”和“死亡”的气味的最底层！
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独特，极其微弱，却又充满了致命的“甜腻”气息！
那是一种类似于杏仁，却又比杏仁更辛辣。类似于腐烂的花蜜，却又比花蜜更腥臭的味道！
他的脑海中那座【记忆宫-殿】里，《断狱神篇·百毒篇》的相关记载瞬间被点亮了！
“毒分五行，其性各异。东南亚有奇蛇，名曰‘银环’，其毒，性阴，属水，入血则凝，其味腥甜！”
找到了！
就是它！
银环蛇！
而且是产自东南亚，经过特殊人工养殖和基因提纯的毒性最烈的那一种！
“是银环蛇！”
宋澈猛地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对身旁的急救人员吼出了这个名字！
“什么？！”
那名正在给杨文秀做心肺复苏的急救人员，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杨文秀还要难看！
他的眼神里刚刚才因为宋澈的“神技”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完了……”他喃喃自语，手上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慢了半拍。
“怎么了？！”林薇立刻追问道，“既然已经知道是哪种蛇了，不就可以用血清了吗？！”
“是可以用血清！可是……”那名急救人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林队！银环蛇是世界十大毒蛇之一！它的蛇毒是强烈的神经毒素，发作速度极快！而且，宋顾问刚才说还是产自东南亚的‘特种’！”
“这种蛇的抗蛇毒血清极其稀有！别说我们这小小的救护车了，就是整个江城市的医院系统里有储备的，也只有……也只有市中心的第一人民医院啊！”
“那还等什么！快！联系直升机！用最快的速度送过去！”陈虎在一旁焦急地嘶吼道。
“来不及了……”急救人员绝望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手表，声音都在颤抖。
“从这里到市中心医院，就算直升机用最快的速度飞，算上起飞和降落的时间至少……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
“而这种烈性蛇毒，从出现明显症状，到心脏彻底骤停，最多……”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所有人都如坠冰窟的时间。
“只有……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