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守夜人’的存在。”宋澈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了问题的核心，“不管他们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可以肯定他们绝对都是知晓内情的‘局内人’。”
“而且凶手能那么准确地掌握我们的动向，甚至利用我们的心理盲区提前布置祭祀坑的陷阱……”
他的视线穿过挡风玻璃，望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代表着秩序与正义的“利剑大厦”。
“林队，警局内部一定有鬼。”
“内鬼……”
林薇咬紧了牙关。
这是任何一个刑警队长最不想听到，也最不愿相信的词。
这个词代表着背叛，代表着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可能被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林薇的声音有些发干，“你怀疑魏局，或者我的恩师？”
当她说出“恩师”这两个字时，心脏像被一只手给攥住了，微微发痛。
“我谁也不信。”宋澈的回答冷静得有些残酷，“在真相出来之前，我们专案组以外的任何人，都有嫌疑。”
他看着林薇，眼神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包括他们两个。”
林薇沉默了，理智告诉她，宋澈说得没错。
可情感上，让她去怀疑那个亲手把她带进刑警队，待她如亲生女儿的恩师，还有那个顶着所有压力破格提拔宋澈的局长，这太难了。
“可我们没有证据。”林薇说，“他们都是在警队里根基深厚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去调查他们。”
“我知道。”宋澈点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得分两步走。”
“怎么说？”
“明面上，”宋澈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我们要继续追查‘守夜人’组织。
清道夫虽然死了，但他肯定有同伙和据点，我们要摆出一种全力向外查的姿态，让他们以为我们的视线还在外面。”
“那暗地里呢？”林薇紧跟着问。
“暗地里，”宋澈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要开始查二十多年前，所有和我父亲、赵卫东，甚至和魏局长、张老队长有关的旧案卷宗。”
“你要查卷宗？”林薇愣住了，“当年的案子能有什么线索？”
“不一定有直接的线索。”宋澈摇了摇头，“但一定有痕迹。”
“一个人的过去是不会骗人的。我要看看，在我父亲‘意外身亡’前后，魏局长和张老队长他们都处理过什么案子，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职务调动。”
“我要把他们二十多年前的关系网重新梳理一遍，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那根连接着过去和现在的线。”
林薇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秘密调查一个市局的现任局长和一个德高望重的退休英雄。
这哪里是在查案，分明是在玩火。
万一被发现，别说宋澈这个“特聘顾问”，就连她这个刑警队长都可能被这把火烧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你疯了？”她脱口而出，“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我知道。”宋澈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我们没得选。现在敌暗我明，如果不把藏在我们身边的这颗炸弹挖出来，我们永远只能被动挨打。”
他转过头看着林薇，眼神里是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
“林队，这场战争已经升级了。这不再是警察抓贼的游戏，而是我们和他们之间一场不死不休的暗战。”
林薇看着宋澈深不见底的眼睛，很久都说不出话。
她知道，宋澈是对的。
从那个清道夫说出“你和你祖宗一样”的时候开始，这场战斗就不再只是公事了。
它卷入了历史的恩怨，家族的宿命，还有他们每个人的生死。
“好。”过了很久，林薇终于下定决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就陪你一起疯一次。”
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你想从哪里开始查？”
宋澈的目光投向了“利剑大厦”的方向。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从一个最不起眼，却能接触到最多秘密的地方开始——档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