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怕阿水发飙,即刻喊了一声:“备马!”
徐亮先从暗处蹦出来,着急的问:“都带谁?”
李昭看了看院中这些人,按理说已经够用了,不管对方是谁,还有府衙的人呢,真敢在皇上眼前作乱?
这一趟理应无险。
于是,李昭说:“只阿水跟着便可。”
……
李重刃自然也没有跟着,他坐在屋中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喃喃自语。
屋内一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正蹲在那里玩手中的小木凳。
“……原本是想找个人照顾昭儿,没想到给昭儿找来个祸害!我知她蠢笨,却没成想蠢成这样。”
“你也没强哪去!”老头接口说了一句。
李重刃重重点头,说:“若非有昭儿,真不知眼下镖局会是何等模样。”
“哼!哪里还有镖局在。”
“可阿奇和阿若也是我的儿女,你说,我能咋办?”
“咋办?早就跟你说过莫要让殷氏养在身边,你不当回事,现下都长大成人了,你知道着急了?”
李重刃叹气。
老头又哼了一声说:“你叹的啥气?要叹气也是昭儿叹气!”
“这门亲还不是你看上的?!”李重刃狠狠地放下酒杯。
“我就是看上她蠢,好糊弄,谁知道竟是蠢成这样!”老头蹲在那里,轻轻擦拭着小木凳低声又说:“都是命!我以为只我需要装,没想到你也装了十几年,咱们爷俩儿,谁也别说谁,李家还是要靠昭儿。”
“说到底,谁惹的麻烦?!”李重刃气哼哼的问。
“你没得选,受着吧,眼下只盼着昭儿能找个好的,这次之后,你再将阿奇阿若都教训一番,让他们长长记性,来日镖局也就无忧了。”
李重刃仰头喝了杯中酒,说:“魏然除了年纪大点,各方各面的,我觉着都不错,只是没法子入赘,再好也无用。”
“无用便不要想!”
……
此时,李昭带着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口,守城官兵即刻有人过来问话,六子给他们看了魏世的腰牌,便再无人打扰。
如今虽已是春天,但这个时辰依旧很冷,好在没用李昭等太久,夜色中一队人马缓缓朝城门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老头骑着一头驴。
李昭喝了几口冷风,才想到要闭上嘴。
阿水不解的低声问李昭:“这老头……是刚才那个老头吗?”
“不可没规矩!那是孙府尹。”
待孙维一行人快走到近前,李昭才看清孙维身后除了府衙的衙役,还有不少兵士。
这是去调兵了?
李昭惊讶的再次喝了冷风,她知道只凭魏然的脸面,顶多是让孙维提前上任,但没本事调兵,既然调了兵……那就是……她着实没想到魏然会惊动了皇上!
孙维到了城门前,自有守城官兵迎过来,李昭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很快,城门被缓缓开启。
孙维这才朝李昭招了招手,李昭下马跑过去。
孙维慈祥的说:“守城官兵清楚记得上午只有长公主的马车出城。”
李昭只觉着一阵冷风钻进骨头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脑子里却在想:“怎又招惹上长公主了?”
长公主在洛京城是个很不一样的存在,她是先帝第一个孩子,也是先皇后嫡出,但那时候的先帝还是少年,离宝座还很远,或许是初为人父,那时候又没什么糟心事,先帝表现出与之后完全不同的状态,对这个孩子相当宠爱。
长公主是唯一被先帝抱过的孩子。
其实长公主的出生与先帝当年处境的变化没有任何关系,但先帝就是觉着这个闺女给自己带来了好运。
先帝登基后,后宫中的妃嫔一年比一年多,后宫新生儿的啼哭声也是年年不断,夭折的婴孩也是年年有,有些孩子夭折了都未能见先帝一面,这时候,长公主的亲弟弟出生了,这位出生便是太子的孩子,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在朝堂上,在百姓中,都没有留下什么能说说的话题。
先皇后前脚走了没几个月,太子便被废了,那时的长公主刚刚嫁人,嫁的是从七品翰林院编修林文修,此人虽官职低微、出身寻常,却也曾在翰苑伏案,校勘经史,只可惜福薄命浅,做皇家女婿未及数年便染疾离世,之后长公主一直都是寡居公主府。
可这事在民间传的可不一样,那时候百姓都知道这位长公主多厉害,也都知道当时的皇上最疼爱的,也是唯一得宠的便是这位长公主,莫说城里的百姓,便是朝中的官员也十分关注这位公主的婚事,都在猜谁有本事娶到这位公主……
那时候,现在皇上的母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都还没有入宫。
而这位受世人关注的公主最终只嫁给了一个小小编修,令很多人唏嘘,不解,甚至是遗憾,而后那位驸马又早早离世,甚至没有留下子嗣,这事儿不知被多少百姓当做饭后谈资,说了一年又一年,像是那位得宠的公主尚且过成这副可怜样,他们的日子便也就不觉着苦了……
可时间一长,慢慢的少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位寡居的公主,尤其是先帝的儿子们能活下来的,都长大了,夺嫡的争斗在先帝的期盼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