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刃在听明白那一瞬间,眼睛开始泛红。
“他很好,长得很像裴叔叔。”李昭拍了拍爹的手背,轻声说:“他跟我一起回来了,这一趟算是……有惊无险吧,他现下入宫,等皇上都安排好了,我便带他来见爹。”
李重刃赶紧点头,口中连连说:“好,好,好。”
李昭拉着她爹的手,有些撒娇的说:“裴空找到了,爹心里多少能舒坦点了吧?我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张罗一下了?”
李重刃又连说:“好,好,好。”
“我想着既然是上门赘婿,人品是最重要的,我都这个年纪了……”
“怎可找赘婿?!”殷氏的声调拔高的犹如谁踩了她的脖子。
也正因为这刺耳的动静,让李重刃恍惚中又清醒了几分,眼神也清澈起来。
殷氏忍不住随着喊声走到床前,一脸愤怒的看着李重刃,指着李昭声音发颤的问:“她为何要找赘婿?”
李重刃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一身里衣下地,双臂朝两侧一伸。
李昭起身走到外屋坐到椅子上,殷氏上前边伺候李重刃穿衣,边小声说:“我看好了几户人家,铜锣巷的钱家,在洛京城好几家店铺,他家的胭脂都是卖到王侯将相后宅的……”
“你还知道王侯将相。”李重刃笑了笑说。
殷氏一看李重刃有笑模样,忙说:“我是懂的不多,却也知昭儿嫁到谁家来日能好过些,这个钱老爷前年丧妻,儿女都已成家,昭儿嫁过去只剩享福,不用操心别的事……”
“你想的倒是细致。”
“那是,那是!我虽是继母却也是盼着昭儿能嫁个好人家。”
“难为你了。”李重刃见穿戴好了便朝外屋走。
殷氏满脸欣赏的看了看李重刃,好像是很久没发现自己的夫君这般丰神俊朗,眼见李重刃朝外屋走,她赶紧跟上,继续说道:“还有几家,有的家远,有的生意普通,与咱们镖局差的远些,我觉着这个钱家最好,离着咱们也近,生意做的也红火……”
李重刃已坐到李昭旁边的椅子上,小厮正上茶,殷氏得意的看了眼李昭,李昭平和的看了她一眼,还笑了笑。
殷氏以为李昭必然会急吼吼的与她争辩,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在李昭走镖的时候,殷氏在家除了找人家‘嫁女’,便是想着如何与李昭争辩,可李昭根本不吭声,这让殷氏有些没想到,但殷氏最大的优点便是她从不内耗的去想别人在想些什么,她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小厮斟好茶,低声问了声:“现在上酒吗?”
李重刃想了想,摆了摆手说:“今日先不喝。”
殷氏赶紧坐到李重刃身旁,手伏在李重刃手臂上,温柔的说:“咱们今日便将这件事说定吧。”
李重刃扭头看向殷氏,目光中透着一股子清冷,殷氏甜蜜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竟是不知该如何收回。
“若是果真如你说的这般……好,那便让阿若嫁给钱家吧。”李重刃说着抿了口茶,见下人端了铜盆进来,便起身去洗漱了。
殷氏愣住了。
李昭歪头看着殷氏,她很想钻进殷氏的脑袋里看看都装了什么,她们认识二十年了,殷氏秉承这屡败屡战的‘坚毅’,一直没有放弃,李昭突然觉着有点佩服她。
“你莫看我,之前若是肯好好与我说,有些事还有的商量,眼下,哼!哪家子女婚事不是父母做主?你偏要……”
“爹说,让阿若嫁。”李昭提醒道。
殷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刚说的是之前准备好与李昭争辩的词,但事情发展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来,她脑子没跟上。
李昭知道下一步殷氏便是要哭闹了,她懒得听,便起身说:“我先回去……”
“阿若怎能嫁给人做续弦?!”
殷氏破音了。
李重刃擦了擦脸,反问:“昭儿就行?”
“这能怪谁?耽误到现在成了老姑娘……”
“她就算八十了,也不给别人做填房!”李重刃将帕子扔到铜盆中。
殷氏走到李重刃身前,拉着他的袖子说:“咱俩私下说这事,莫当着孩子的面。”
“孩子?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都是这个‘孩子’拿命挣来的,这时候想起来她是孩子了?当初让奇哥跟着走镖,你不肯,那镖局便与奇哥无关,知道为啥要招赘婿了?滚!我与昭儿还有话说。”
李昭又坐下了。
殷氏哪里甘心,脱口而出:“谁家买卖需要东家亲自出面?有
李重刃双目一瞪吼道:“天黑前找个媒人,去钱家将阿若的婚事说定!”
殷氏大惊,挥着帕子便要开始嚎,李重刃一嗓子,殷氏不仅收了声,还能说出:“你们父女几个月未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别的事,再议。”
说罢不等李重刃再开口,急匆匆出了房门。
李重刃叹了一口气,坐到李昭身旁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说:“你莫与她一般见识,原本我是想要休了她的,尤其是知道她打你的注意,唉,那时候确实苦了你,但……她被休后只死路一条,她那个娘家便是个狼窝,且阿奇和阿若来日也抬不起头来,我便命人盯紧她,好在,她脑子不够用,不然,或许早便得急症过世了。”
李昭惊讶的看着李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