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辰托住啸风的手肘:我陪你去冲洗。
他转头瞪向呆立的年轻人,目光如刀:等啸风检查完,咱们再好好算账!
洗手间的白炽灯将血水照得刺目。宇辰拧开冷水龙头,浸湿纸巾轻轻擦拭啸风脸上的血痂,动作却因愤怒而发紧: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要是伤到眼睛……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看着水池里渐渐染红的水流,恍惚间又看到展厅里飞溅的血迹——本该是侵略者承受的愤怒,却落在了守护真相的人身上。
两人离开时,展厅里的气氛依然凝重。日本男子仍呆呆站在那里,手里的忏悔书被泪水晕开字迹,与啸风滴落在地的血渍,在灯光下交织成一幅沉重的画面。
他原本预想过无数种被愤怒淹没的场景——唾沫、咒骂、甚至肢体推搡,这些都在他反复演练的心理准备之中。
可当啸风染血的衬衫撞入眼帘,那温热的鲜血溅在展柜玻璃上,竟比他带来的所有忏悔书都更刺痛神经。
张导转身走向呆立的年轻人,用简单的日语轻声询问。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泛黄的牛皮纸袋,双手递过来时还在微微发抖。
几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戴白手套的军官狞笑着挥鞭,矿洞前堆积的尸体,劳工们烙着编号的手臂...每张背面都用日文写满忏悔的字迹。
他说,张导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展厅里回荡,他在互联网上看到美国青年埃文?凯尔归还南京大屠杀相册的新闻,连夜翻出祖父的遗物。这些照片本该在三十年前就公之于众。
他举起其中一张,画面里稚气未脱的少年矿工眼神空洞,这些都是他祖父亲自拍摄的罪证。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拄拐杖的老矿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泪水滴在照片上:我……我认得这个孩子!他和我关在同一个矿洞……老人颤抖的手指抚过照片,仿佛在触碰八十年前的亡魂。
原来是这样……”刚才人群中叫嚣最凶的中年男人涨红着脸后退半步,脚边还散落着宣传册,但、但谁让他不提前说明来意!
所以你就该动手?李梅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锥般尖锐。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刚才冲突的录像,看看你扔宣传册,还有喊叫打人的样子,和那些暴徒有什么区别?
画面里,啸风用身体护住日本男子的身影反复定格,刺得众人不敢直视。
那位日本男子颤抖着解开西装子,露出的白衬衣上的字与字。
他看着展板上那些骇人的图片,记忆突然闪回童年——深夜里,祖父总是对着煤峪口的老照片喃喃自语。
他的泪水砸在掌心的袖扣上,那枚从啸风衬衫扯落的物件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出发前,母亲把祖传的护身符塞进他行李箱时说的话:去替家族承担该受的一切吧,但要记住,真正的道歉,是接住对方的愤怒。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份愤怒里最沉重的部分,竟被一个陌生人用血肉之躯接住了。
正是:铭往昔烽火沧桑,忆金戈铁马,血沃山河凝浩气,吾辈当自强,承先辈遗志;珍今朝升平盛景,看翠柳莺啼,风和日月谱新篇,众人应奋进,创时代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