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转而看向板车上昏迷的龙湖,若有所指:
“龙帅洪福齐天,木姑娘也是吉人天相。有您在,是我们这些人的造化。”
这话听着是奉承,实则试探。
木念没接茬,只淡淡道:“守好病人,天亮还要赶路。”
钱伯识趣地退下了。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木念睡不着了。灵泉水见效太快,引起钱伯怀疑是迟早的事。这秘密还能捂多久?
她正心烦着,板车上的龙湖动了一下。
不是之前无意识的抽搐,而是手指非常轻微地弯曲了一下。
木念心头一跳,立刻俯身过去,低声唤:“龙湖?”
没有回应。
他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借着月光,木念敏锐地发现,他眉心那道自从受伤后就一直盘踞不散的黑气,淡了一点点?
是错觉吗?
还是……
如果龙湖能醒来,很多困境都迎刃而解。
希望刚冒头,一声极轻微、带着尖锐恶意的嗤笑,突兀地飘进木念耳朵。
“呵……”
那声音极飘忽,像风吹过石缝,瞬间就没了。
木念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站起,锐利目光扫向四周黑暗。
篝火映照范围外,山林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睡熟难民,值守的士兵,一切如常。
刚才那声嗤笑,是幻觉?
木念确信自己听到了。那不是队伍里任何人的声音。
瘟病……真的是天灾吗?
与此同时,百里外。
一座荒废的山神庙里,篝火跳动。
一个穿着暗色袍服身影背对门口,望着残缺的神像。袍服上绣着诡异扭曲纹路,像某种毒虫。
他脚下地面,几只黑甲虫正焦躁地爬来爬去。
一个黑衣人跪在他身后,恭敬汇报:
“瘟种已散开,按您吩咐,选的是体弱妇孺先发作。不过,目标队伍里有人用了什么法子,稳住病情,没立刻崩溃。”
暗袍人没回头,声音嘶哑难听:“哦?是那个叫木念的女子?”
“不确定。她身边有个老军医,可能是用了什么偏方。”
“偏方?”暗袍人嗤笑一声,那声音和木念听到的如出一辙,“无妨。‘蚀灵瘟’岂是凡间药石能解?稳得住一时,稳不住一世。等死的人多了,恐慌自然能撕开一切防护。”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点玩味:
“重点是那个昏迷的男人。趁他病,要他命。瘟病只是开胃菜,下一步,该你上场了。”
黑衣人低头道:“是,属下明白。定让他们内外交困。
暗袍人挥挥手。
黑衣人悄无声息退入黑暗。
庙里只剩暗袍人和那几只越来越焦躁的黑甲虫。他伸出手,一只甲虫爬上他苍白的手指,口器开合。
暗袍人指尖用力,碾碎了甲虫,留下一滩污浊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