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难民的脸,出声:
“今晚若不是发现得早,天一亮,追兵搜出这‘证据’,我们都得死。
你们觉得,交出一、两个‘投名状’,朝廷鹰犬就会放过知道内情的你们吗?”
难民们浑身一颤,想起朝廷对付“叛军”同党的狠辣手段,脸色更白。
木念继续道: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想活命,就得拧成一股绳,谁再起歪心思,就是和所有人过不去。”
她没喊打喊杀,却句句敲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活命,才是硬道理。
顾长渊明白了木念的用意,顺势下令:
“把这三个败类捆起来,堵上嘴,关到偏殿去,等天亮后再发落。
其他人,都看到了?这就是背叛的下场!想活的,就安分守己。”
兵士们立刻动手,把哭嚎求饶的三人拖走了。
经此一事,难民们看木念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或许只是觉得她有点胆识,认得草药,现在多了真正的敬畏和信服。
这姑娘,不仅有心眼,还有手段,关键时候能救命。
那个之前被木念救下的婆孙,老妇人紧紧搂着孙子,低声念叨:“菩萨保佑,木姑娘是好人啊……”
木念没理会这些目光,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溜去庙后的农夫。
处理完内鬼,她借着查看母亲和妹妹的由头,回到大殿角落,视线悄悄投向庙后墙方向。
刚才一番动静,那农夫有没有被惊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鸟叫,听起来和山里夜枭叫声略有不同,带着点刻意。
紧接着,几乎微不可闻,庙后墙那个方向,也回应一声类似的鸟叫。
木念的心一紧。
有同伙,这农夫是在和外面的人联络。
木念看向顾长渊,用眼神示意庙后方向,手指悄悄做了个二的手势,又指指外面。
顾长渊是军中宿将,瞬间领会:有内应,外面有两人或指内外勾结。
他脸色骤变,比刚才发现栽赃时更加凝重。如果只是内部出问题,还能控制。如果有外敌勾结,那就危险了。
他无声地打出手势,命令秦奎和一个兵士悄悄向庙后墙摸去。
大殿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刚刚放松一点的众人又屏住了呼吸。
木念盯着庙后的方向,手心微微出汗。她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那个农夫传递了什么消息。
突然,庙后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短兵相接的铿锵声和压抑的怒喝。
“动手。”顾长渊低吼一声,提刀就冲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神庙那扇被勉强堵住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击。
砰!砰!
木屑飞溅,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追兵根本不是被误导。之前的火光消失是假象,是为了麻痹他们,然后里应外合,发动突袭。
庙内顿时一片大乱,难民尖叫哭喊,缩成一团。
木念一把将母亲和妹妹推到神像后方最坚固的角落,出声:“躲好,千万别出来。”
她自己抄起地上的一根断椽,眼神冰冷地看向摇摇欲坠庙门。
前门强攻,后墙有内应,这才是真正的绝杀之局。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干草堆上的龙溟,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力想要睁开。
他的手指,用力蜷缩,抓住了身下的几根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