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静得能听见心跳。
木念屏住呼吸和龙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警惕。
门外那些黑影,动作太利索了,跟白天那帮咋咋呼呼的打手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柳氏搂紧了熟睡的木柔,大气不敢出,缩在神像后的阴影里,抖得厉害。
脚步声很轻,踩在枯草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听起来,人不多,大概三、四个。他们停在庙门口,没有立刻进来,像是在观察。
木念手心冒汗,悄悄握紧了之前从空间摸出来防身的一把小匕首。
龙溟撑着墙壁,极力想站直,伤势太重,只是这个动作就让他额角渗出更多冷汗。
他对着木念,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这时,门外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说:“头儿,是这里吗?看着破得都快塌了。”
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回道:
“马蹄印到附近就乱了,这荒郊野岭,就这一处能遮风挡雨。进去看看,小心点。”
话音落下,庙门那半扇歪斜的木板,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月光漏进来,照亮当先走进来的一个人。
是个高个子男人,穿着普通的深色粗布衣裳,身板笔挺,眼神在昏暗的庙里扫过。
他手里没拿明显的兵器,可那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他身后跟着两人,同样衣着普通,但动作间透着股训练过的利落。
三人呈一个简单的阵型进了庙,瞬间就把庙内情况看了个大概。
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在靠墙坐着的龙溟身上,停顿了一下。
龙溟半低着头,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高个子男人的眼神在龙溟残废的腿上停留一瞬,微微蹙眉,随即移开。
他又扫过躲在神像后的柳氏和木柔,最后落在站在庙堂中间,手里紧攥着匕首,一脸戒备的木念身上。
双方对峙着。
木念心里打鼓,这些人不像山匪,也不像侯府派来的那种打手。他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冷硬气息。
高个子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朝木念抱了抱拳,语气还算客气,但没什么温度:
“这位姑娘,打扰了。我们兄弟几个赶路错过宿头,看到这里有火光,想来借个地方歇歇脚,避避风寒。”
他话说得客气,那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太浓了。
木念不信他们只是单纯来借宿的。这破庙哪来的火光?她们进来后根本没生火。
她没放松警惕,硬邦邦地回了几句:
“庙是破的,地方就这么大,你们自便。”
她侧了侧身,示意他们可以待在另一边,尽量离龙溟和娘亲她们远点。
高个子男人点了点头,也没多话,带着另外两人走到庙堂另一头的角落,离门口不远不近地坐下了。
他们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坐下后也不再交谈,只是默默地拿出水囊喝水。
破庙里再次陷入寂静,这种静,比刚才更让人心头发毛。
木念慢慢挪到龙溟身边,背对着那三个不速之客,用眼神询问他。
龙溟极轻地动了下嘴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军伍。”
木念心头一跳。军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逃荒的路上?是边境的溃兵?还是……
她想起白天那阵让胖子打手闻风而逃的马蹄声。难道是他们?
她偷偷打量那三人。他们坐姿挺拔,哪怕休息时也保持着一种警觉。确实很像传说中的行伍之人。
如果是军人,为什么对龙溟这个“残废”多看了几眼?
龙溟闭上眼睛。木念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微蜷缩,那是一个随时准备发力反击的姿态。他也在戒备。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色更深,寒风从破墙窟窿里灌进来,冷得刺骨。
柳氏和木晚在神像后瑟瑟发抖。
木念想了想,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摸出几块大饼子,走过去递给娘和妹妹,又给龙溟塞了一块。
龙溟睁开眼,看了木念一眼,接过饼子,慢慢嚼着。
那三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木念她们,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上来抢食物的意思,也没有进一步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