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尽量借地势隐藏,匍匐过开阔地,钻入草丛缓移。
近十里坡时,嗅到烟味与肉香。
这伙人尚有闲情烤肉,粮足、人亦众。
木念越发谨慎,走至陡峭北坡,抓草根、岩石,缓缓攀上。
坡顶树林较预想茂密。
木念藏身树后,悄然探头。
坡下情景令木念头皮发麻。
空地中央篝火燃,八汉子围坐啃肉食。
旁停两辆骡车。
一辆骡车堆满了用麻袋装的粮草,另一辆骡车空置着,车板上散着麻绳破布。
离车不远,坐着一个穿绸衣的年轻男子,年约十七、八,面色虚白,正不耐烦踢踹一个蹲地帮他捶腿的老仆。
“刘疤子那几个死何处去了?天快亮还不回,耽误小爷兴致。”张公子骂道。
旁边一个持刀壮汉忙赔笑道:
“公子莫急,许是村中娘们躲得严,多费了些功夫。说不定正挑好的给您送来呢!”
“妈的,废物。”张公子边说边踹老仆一脚,“再遣人去看看和催催。”
持刀汉应声。
他点了一个瘦高个道:“狗剩,你去村里迎迎。”
瘦高个叼着肉不情愿起身,拍臀走向官道。
木念心里想,连张公子共八人,刚遣走一人,现在还有七人。
张公子还在抱怨:“这路走得真他妈无趣,连个乐子都无,待抓到那几个村姑,小爷非得……”
话未毕,坡顶林间忽传咔嚓轻响,枯枝断折。
“谁?”持刀汉抬头,警惕望向上树林问道。
张公子亦吓一跳,缩身。
众皆静,紧盯漆黑林深处,片刻无声。
“怕是野兔?”一个汉子道。
持刀汉不放心道:“六子,上去瞧瞧。”
名叫六子者弃肉抓棍,骂咧咧上坡。
木念紧贴树干屏息,非她弄出声响,是风?或另有他物?
六子渐近,口吐污言:“妈的,最好别是狼,误老子吃肉……”
眼看将至木念藏身树前。
木念攥紧匕首,打算出手。
倏然,咻。
极细微破空声,自侧响起。
刚上坡顶六子猛捂颈项,目眦欲裂,直挺后倒,咕噜着滚落下坡。
六子,坡下众惊跳起。
持刀汉道:“有埋伏,抄家伙。”
张公子惊叫着连滚爬躲起来。
混乱中,木念扭头望向声来处。
只见对面树梢微晃,黑影一闪而逝,快如错觉。
那感觉莫名熟悉。
坡下已乱作一团。
众汉持械紧张盯坡上,无人敢再上。
木念心狂跳,谁在助她?
无暇细想,时机已至。
木念悄然撤绕至林另侧,盯准粮车。
靠近骡和粮车后,木念一挥手,粮车和骡一同进入空间。
木念掏出怀中药包,估算风向。
她将药包掷向篝火。
药包在空中散开,细粉随风飘洒,飘向面朝坡上张口叫骂的众汉。
甲出声:“咳咳,何物?”
乙出声:“妈的,呛死,是灰么?”
丙道:“哎哟,我眼,痒,痒煞。”
此时咳、骂、惨嚎声一片。
木念返身再入树林,无追兵。
木念在林中疾奔。事成矣,虽未杀张公子,但收其粮,足令其肉痛,无暇再寻乐子。
木念一口气奔回藏身的土洞附近。
龙湖正拄竹竿立洞外,见木念归,显松一口气。
“无恙?”龙湖上下打量木念问。
木念摇头喘息:“无恙。他们乱作一团,暂追不来。”
顿了顿,看龙湖平静面容,终问出疑惑:“坡上林间尚有他人,射杀其一,助了我。”
龙湖眼神微动,面无惊讶道:“或乃路见不平者。”
木念紧盯龙湖的眼道:“那人身手极佳,一箭封喉。”
龙湖默然,避其目光低头看伤腿道:“这世道,能人辈出。”
洞内柳氏、木柔被动静惊醒,紧张探头。
木念压下疑虑,近前安抚娘和妹。
天边已现鱼肚白。
新日伊始,更危亦更未卜。
木念回望十里坡方向。
那出手者,究竟何人?与龙湖可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