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站在登神台的白玉广场上，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炼神狱”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得他神格微微发寒。刚才那位散神的低语还在耳边回响——“十进去九出不来”，这哪里是考验，分明是处决。
他抬眼看向那位金边白袍的看守长，对方正用一种近乎戏谑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试图撼动山岳的蝼蚁。登神台的罡风卷起看守长衣袍的边角，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天枢司·巡守”的字样，令牌边缘的磨损痕迹显示，此人在此地任职已非一日。
“怎么？怕了？”看守长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早告诉你下界飞升者不该痴心妄想，如今知道怕，未免太晚了些。”他身后的两名天枢司修士也跟着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对“下界野神”的鄙夷。
韩烨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神念悄然散开。周围围观的修士大约有数十人，大多是气息不稳的散神，其中几人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神格波动也透着虚弱，显然是刚经历过恶战或长期受压制。他们看向韩烨的目光复杂，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在神界，同情心是最廉价也最危险的东西。
人群中，一个穿着灰布道袍、背后背着巨大剑匣的青年引起了韩烨的注意。那青年神格修为在神灵境中期，比韩烨稍弱，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此刻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看守长，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当韩烨的神念扫过他时，青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别处，仿佛刚才的互动从未发生。
“炼神狱既然是‘考验’，”韩烨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议论，“总得有规矩吧？比如考验的内容是什么？通过的标准又是什么？”他刻意加重了“规矩”二字，目光直视看守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究。
看守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下界飞升者竟敢追问细节。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沉声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炼神狱内有九九八十一重试炼，每一重都蕴含神界法则之力，能扛过三重者，便算通过。至于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话半真半假，周围的散神们脸上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韩烨注意到，刚才那个灰袍青年轻轻哼了一声，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
“八十一重试炼？”韩烨故作惊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神鼎的鼎耳，“听起来倒是公平，只是不知这试炼是谁定下的？玄阳子大人吗？”他记得看守长之前提到了这个名字，显然此人是阻碍他登记的关键人物。
提到“玄阳子”，看守长的态度明显恭敬了几分，但语气依旧强硬：“自然是玄阳子大人亲设的考验！你一个下界修士，能得大人亲自关注，已是天大的荣幸，还敢质疑？”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散神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神格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溃散，看向韩烨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急切。“小伙子，”老散神声音沙哑，“别听他胡说，炼神狱哪有什么八十一重试炼……那里面根本就是……”
“老东西！找死！”看守长脸色骤变，不等老散神说完，一道金色掌风突然拍出，直取老散神的面门。掌风裹挟着凌厉的金系法则，显然是下了杀手。
韩烨眼神一凝，想也没想，左手并指如剑，一道玄铁法则凝聚的气墙瞬间挡在老散神身前。“铛”的一声脆响，金色掌风撞在气墙上，炸开漫天金屑，气墙也随之溃散，但老散神总算躲过一劫。
“你敢阻拦天枢司执法？”看守长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韩烨竟敢公然动手，“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神界的规矩！”他周身神元暴涨，神灵境巅峰的威压如乌云般压下来，广场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韩烨将老散神护在身后，右手缓缓抬起，封神鼎悬浮在掌心，鼎身的玄铁纹路开始发光。“执法？我看是仗势欺人吧。”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炼神狱若真是公正考验，为何周围的道友听到这名字，都是这般神情？”
被韩烨点破，周围的散神们脸色更加不自然，有人悄悄低下了头，有人则攥紧了拳头。那个灰袍青年向前踏出半步，手按在了背后的剑匣上，局势一触即发。
老散神拉了拉韩烨的衣袖，低声道：“小伙子，别冲动……炼神狱是玄阳子私设的刑狱，哪里是什么考验。里面关的都是不愿依附他的散神，还有……像你这样从下界飞升，没背景没势力的修士。”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所谓的‘试炼’，就是被他豢养的‘狱卒’吞噬神格本源，撑不过去的，神格就成了那些狱卒的养料；撑过去的，也会被废去大半修为，只能沦为他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