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挣扎着从碎石堆中坐起时，左臂的神体表面还残留着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这并非撞击小行星所致——那些由星辰碎屑凝结的星体，在玄铁神体面前与顽石无异，真正让他心悸的，是此刻正从指尖传来的微弱麻痹感。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覆盖的法则薄膜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变得稀薄，原本流转如溪流的法则光泽，此刻像濒死的烛火般忽明忽灭。封神鼎悬浮在头顶三尺处，鼎身的玄铁纹路黯淡了大半，器灵残魂在鼎内发出疲惫的喘息：“小子，省着点用神念……这通道尽头的排斥力比我预想的更强，鼎内法则储备只剩三成了。”
韩烨没有回应，只是凝神扫视四周。碎星带的虚空是诡异的死寂，亿万碎石如同被定格的雨滴，悬停在灰黑色的宇宙背景中。这些碎石大小不一，小的仅如指尖，大的则堪比下界的山岳，表面覆盖着一层金属锈蚀般的暗红色，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其实是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曾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传入耳中。
这声音在真空环境下本不该存在，但韩烨的神体经过九转玄功淬炼，早已超越凡俗的感知极限。他猛地转头，看向左侧一块磨盘大小的碎石，只见其表面的裂纹中，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下一刻，碎石突然崩解。
不是被外力击碎，而是从内部“融化”开来——无数指甲盖大小的虫豸如潮水般涌出，它们通体漆黑，外壳光滑如镜，六对透明的翅翼振动时毫无声息，唯有复眼反射着冰冷的幽光。这些虫豸没有口器，却在出现的瞬间，齐齐转向了韩烨的方向。
“噬神虫！”封神鼎内的器灵残魂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惧，“是神界边缘最麻烦的杂碎！它们以法则为食，尤其喜欢吞噬刚飞升者身上未稳定的法则薄膜！”
韩烨心中一凛，刚要运转神体后退，虫群已如黑色潮水般涌来。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几乎是瞬间便冲到了他面前。
预想中的撕咬并未到来。这些噬神虫直接无视了他坚不可摧的玄铁神体，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径直撞向了他体表的法则薄膜。
“嗤——”
一声细微却刺耳的声响响起。韩烨清晰地感觉到，左臂的法则薄膜像是被强酸腐蚀般，瞬间出现了一片空洞。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噬神虫穿过薄膜的瞬间，身体竟膨胀了一圈，原本漆黑的外壳泛起了淡淡的银色——那分明是法则被吞噬后产生的光泽。
“它们在消化法则！”韩烨眼神一沉，右拳紧握，玄铁神体的力量瞬间汇聚于拳锋，带着撕裂虚空的劲风砸向虫群。
这一拳凝聚了他九成的力量，若是在仙界，足以轰碎一座山岳。然而此刻，拳头穿过虫群的瞬间，韩烨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法则丝线缠绕在拳头上，硬生生将拳力削弱了三成。
拳头落在虫群中，只震飞了寥寥数十只噬神虫，更多的虫豸如同附骨之疽，继续扑向他身上的法则薄膜。
“早就警告过你！”器灵残魂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神界是法则的世界，纯粹的炼体力量会被天地法则压制！这些噬神虫本身没什么战力，但它们的存在就是对‘非法则力量’的嘲讽！”
韩烨这才真正体会到器灵之前那句话的含义。在仙界时，他的玄铁神体几乎无往不利，肉身便是最强的武器，但到了神界，脱离法则支撑的力量竟变得如此无力。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体表的法则薄膜已被啃噬得千疮百孔，露出了下方玄铁色泽的神体。那些噬神虫似乎对纯粹的神体不感兴趣，转而涌向薄膜残留的区域，甚至开始互相撕咬争夺——显然，法则对它们而言是不可替代的食粮。
“封神鼎！”韩烨低喝一声，神念如潮水般涌向头顶的鼎器。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