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梯第九十层，云雾如铅，压得人喘不过气。
韩烨立于梯面中央，封神鼎悬浮在他身前，鼎身流转的玄铁光泽比前几层黯淡了不少。从第六十一层开始，每向上攀登一阶，神梯散发出的法则威压便会呈几何倍数增长，此刻他的道袍已被汗水浸透，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布满细密的血痕——那是法则之力渗透肉身时留下的印记。
“法则融合……”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封神鼎边缘的纹路。前八十层的炼神考验让他看清了历代神灵的成道轨迹，其中七成以上的陨落，皆因在法则融合阶段贪多求杂，最终导致道基崩溃。中极域域主曾隐晦提及，第九十层的考验看似只需三种法则，实则是对“根基纯度”的终极筛选，若所选法则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即便强行融合，也只会在登顶前自爆。
韩烨的目光落在鼎身内侧的五处印记上。那是他收集的五种核心法则的具象化呈现：金系法则之花的锐利、土系九天玄铁的厚重、空间碎片的缥缈、焚天火种的暴烈、定海珠的柔和。前八十层的锤炼让他对这些法则的理解早已深入骨髓，但选择哪三种进行融合，却需要极其慎重的考量。
“焚天火种与定海珠一刚一柔，水火不容，强行融合只会相互湮灭。”韩烨很快排除了这两种组合，“金与土……倒是有着天然的亲和。”他想起在陨神坑剥离九天玄铁时，那嵌于骸骨中的玄铁与周围的金色矿脉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金系的锐利恰好能弥补土系的滞涩，而土系的厚重又能承载金系的锋芒。
但仅仅是金土二系，似乎还缺少了些什么。历代神灵的法则融合案例中，双系融合者虽多，却往往难以触及法则的本源，就像一柄没有柄的剑，虽锋利却难以握持。韩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空间碎片的印记上，那流转的纹路中蕴含着宇宙最本源的奥秘，也是他从飞升仙界起就一直在钻研的法则。
“空间为脉……”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金系为骨，承其锐利；土系为基，载其厚重；空间为脉，贯其始终。三者相互依存，或许能成！”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封神鼎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鼎身的五处印记同时亮起，其中金、土、空间三道印记尤为炽烈，仿佛在回应他的抉择。韩烨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体内的大罗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封神鼎中，引动三种法则开始旋转融合。
起初，一切都还算顺利。金系法则化作万千金丝，在封神鼎内编织成一副坚韧的骨架；土系法则则化为厚重的玄铁汁液，沿着金丝的脉络缓缓流淌，填补着骨架间的空隙。但当韩烨试图引入空间法则时，异变陡生——空间法则的缥缈特性与金土二系的实体重叠时，就像水遇到了火，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排斥。
“嗡——”
封神鼎猛地震颤起来，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刚成型的法则骨架开始扭曲变形。韩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这股排斥力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强烈，仿佛要将他的神魂都撕裂开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间法则在疯狂冲撞着金土法则构建的壁垒，而金土法则则在拼命挤压空间法则的存在，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法则无优劣，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危急关头，韩烨想起了第二十八层领悟的道理，“金土为实，空间为虚，虚实之间，本就该有转换的可能！”
他不再试图强行将空间法则塞进金土法则的框架里，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运转《九转玄功》第六转的力量，将自身的肉身法则注入封神鼎中。刹那间，韩烨的身影与封神鼎仿佛融为了一体，他能清晰地“看到”三种法则的每一次碰撞，每一次排斥。
“金系虽锐，却可曲可伸；土系虽重，却能纳能容；空间虽虚，却能裹能裹物……”韩烨的神念沉入法则深处，开始引导金系法则在最锐利的尖端留出一丝空隙，引导土系法则在最厚重的底部开辟出一条通道，就像在坚硬的岩石上凿出一道可供水流通过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