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盟约中“灵脉资源按比例共享”的条款被高声宣读时,端坐于左侧第四位的北域域主拓跋烈,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座椅扶手都发出了一声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北域,向来以苦寒贫瘠闻名于八域。境内虽有广袤的雪原,可真正能孕育灵气的灵脉却寥寥无几,且大多分布在与中极域接壤的边缘地带。过去数百年,拓跋烈为了维持北域修士的修行资源,不得不依附于实力强横的天罗域,每年向北域输送大量的冰髓与雪参,才换得敖烈默许他们开采天罗域边缘的一条次级灵脉。如今敖烈倒台,天罗域归入八域共管,北域原本就紧张的资源链更是雪上加霜。
“灵脉共享……”拓跋烈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抗拒。他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中极域域主,这位身着紫金道袍、面容古井无波的老者,正是八域秩序的定海神针。拓跋烈深吸一口气,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起身抱拳道:“域主大人,诸位道友,老夫有话要说。”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静海域域主微微蹙眉,显然对拓跋烈此时发难有些意外;南域代表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北域昔日依附敖烈时的嚣张,他们可没忘记。
中极域域主缓缓抬手,示意拓跋烈继续说。
“北域灵脉本就稀缺,”拓跋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刻意加重了“稀缺”二字,“若按盟约所言,将域内仅有的三条主灵脉拿出三成与八域共享,北域修士恐怕不出十年便会修为倒退,届时别说守护疆域,怕是连自保都难。还请域主大人念在北域苦寒的份上,酌情修改此条,允许我北域暂缓执行,或降低共享比例。”
他这番话听起来情真意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座下几位与北域素有往来的小域代表,脸上也露出了同情之色。
然而,不等中极域域主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便从右侧传来:“拓跋域主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者正是地冥域代表韩烨。他依旧是那身玄铁色长袍,腰间的紫霄剑在殿内灵光的映照下,流淌着淡淡的紫金光泽。自进入万象殿后,韩烨便一直闭目养神,仿佛对殿内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此刻却突然开口,显然是有备而来。
拓跋烈看向韩烨,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知道韩烨与敖烈有血海深仇,而北域曾依附敖烈,对方自然不会帮自己说话。但他还是强压下不满,沉声道:“韩道友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韩烨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想提醒拓跋域主一件事——天罗域的先例,就在眼前。”
这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殿内激起了千层浪。
拓跋烈的脸色猛地一变。天罗域,这个名字如今在八域修士心中,代表着霸道、掠夺与最终的覆灭。敖烈正是因为独占天罗域的丰厚灵脉,甚至肆意侵占其他小域的资源,才引得八域联军共讨之,落得个被囚锁仙塔的下场。
韩烨站起身,缓步走到殿中,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代表:“八域之所以签订此盟约,初衷便是为了避免再出现第二个敖烈,避免域与域之间因资源争夺而兵戈相向。天罗域灵脉最盛,却也因资源独占而引发战火,最终灵脉损毁近半,这难道不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