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域的天空,终于挣脱了笼罩百年的魔气阴霾,露出一片澄澈的蔚蓝。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刚刚修缮过半的天罗城主府广场上,将青石板地面映照得泛起温润的光泽。三天后,便是新任域主敖风的继位大典,工匠们正顶着烈日,将最后一块刻有“镇域”二字的白玉匾额挂上府门,锤击声与修士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透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喧嚣。
敖风站在城主府最高的观星台上,一身崭新的紫金蟒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今年不过两百三十岁,能在金灵境九品便坐上域主之位,固然是沾了敖烈血脉的光,却也少不了中极域那位大人物的刻意扶持。此刻他望着广场上忙碌的景象,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枚墨玉令牌——这是敖烈在被押往中极域前,趁看守不备塞给他的私物,令牌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暗”字。
“域主,南域送来的贺礼已清点入库,是三株千年朱果和一箱玄铁锭。” 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躬身禀报,他是敖烈时期的旧部,名叫魏通,如今被敖风任命为府中总管。
敖风转过身,目光落在魏通花白的鬓角上。他记得此人当年在敖烈麾下时,不过是个负责看守宝库的小吏,如今却能掌管城主府大小事务,全因他在天罗域之战的最后关头,率三百私兵倒戈相向,为联军打开了西城门。可越是这样的人,敖风心中越是提防——能背叛旧主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知道了。” 敖风淡淡应道,视线重新投向远方,“静海域的船队到了吗?”
“回禀域主,静海域少主亲自带队,已于昨日抵达东部港口,说是要提前勘察大典的护卫布置。” 魏通的声音顿了顿,压低了几分,“老奴刚才在库房清点时,发现少了三瓶‘化灵散’,那是……”
“不必查了。” 敖风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得有些异常,“是我让人取走的,给那些在战乱中伤了根基的护卫用了。”
魏通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不敢再追问,只是躬身道:“域主体恤下属,是天罗域之福。” 说罢便缓缓退下,转身的瞬间,他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简。
观星台的阴影里,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浮现,单膝跪地:“少主,魏通刚才向城西的废弃矿洞传讯,内容已被截获。” 他递上一枚闪烁着微光的水晶片,“是关于‘血煞阵’的布置细节。”
敖风接过水晶片,注入一丝灵力,片上立刻浮现出几行猩红的字迹:“三刻后,矿洞见,祭品已备齐,只待大典钟声敲响时,引煞冲阵,必能让那黄口小儿身败名裂。” 字迹潦草狂放,带着一股熟悉的暴戾之气,显然出自敖烈死忠之手。
他将水晶片捏碎,冰晶般的碎屑从指缝间飘落。自敖烈被擒后,这些残余势力便如同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总在暗中窥伺。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却不知敖风早在接任之初,便按中极域仙使的指点,在城中布下了三百六十处灵识节点,任何超过十人的秘密集会,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祭品是什么?” 敖风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是三十名被俘虏的反天罗联盟修士,其中还有两名是地冥域紫云阁的外门弟子。” 黑衣人低声回答,语气带着几分不忍。
敖风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虽姓敖,却从未认同过敖烈的残暴统治。当年敖烈为了修炼万化魔功,将整个北域的修士炼制成“血丹”,他曾偷偷放走十余名孩童,为此被敖烈打断了三根肋骨。如今这些人为了复辟,竟连无辜修士都不放过,甚至敢动紫云阁的人——他们难道忘了,是谁亲手斩碎了敖烈的本命魔器?
“传令下去,让‘影卫’提前行动,将矿洞内的人一网打尽,留三个活口即可。” 敖风的声音冷了下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地冥域的那位。”
黑衣人领命离去后,敖风独自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他知道,韩烨安插在天罗域的细作,此刻定然也在注视着城主府的一举一动。那位从下界飞升而来的修士,以宗灵境修为硬撼大罗境的敖烈,又在八域盟约上力压北域域主,其手段与实力,早已成了八域修士心中的一座丰碑。
三日前,他收到过一封来自地冥域的传讯,字迹是韩烨亲笔:“天罗域百废待兴,需宽严相济。若有跳梁小丑作祟,不必手软,紫云阁愿为后盾。” 短短三十余字,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