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道目光都聚焦在鸿蒙域主手中那枚散发着淡淡古意的记忆灵晶上。殿外的罡风穿过窗棂，发出呜呜的低鸣，却搅不散这殿内沉甸甸的死寂。
敖烈的手指深深掐进了玉案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鸿蒙域主指尖流转的金色灵力，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方才那句“伪造”的嘶吼犹在殿梁间回荡，此刻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他身旁的北域冰神殿殿主冰玄，原本微微前倾的身躯悄然坐直，眼神闪烁间，悄然将一缕灵力收回了袖中——那是他准备在关键时刻干扰灵晶查验的后手，此刻却成了无用之功。
韩烨负手而立，宗灵境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维持着心绪的平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殿内各方势力的气息变化：玄尘域主松了口气的细微灵力波动，南域炎天域主那带着几分快意的灼热气息，还有西域木云域主指尖轻叩座椅扶手的节奏——那是一种了然的信号。更多的，则是来自八域大小势力代表的惊疑与震动，那些曾受过谷洪恩惠的散修，气息中已隐隐透出怒意。
鸿蒙域主的指尖在灵晶上停留了整整三息。这三息的时间，在众人感知中却漫长得如同三个时辰。他那双眼能看透八域本源的眸子微微眯起，灵力如细密的蛛网，层层渗透进灵晶内部的每一道纹路。记忆灵晶的核心是当年谷洪自爆时残存的一缕神念所化，其中蕴含的空间波动带着上古神址特有的混沌气息，这种气息历经数十万年沉淀，绝非后世修士能够仿造——哪怕是大罗境九品的强者，也只能模拟其形，无法复制其神。
“嗡——”
灵晶突然轻轻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那是上古神址中特有的“时间尘埃”，唯有经历过神址崩塌的灵物才会沾染。鸿蒙域主指尖微微一顿，将这缕尘埃引入自己的灵力洪流中，闭目感应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已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敖烈身上。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神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灵晶为真。”
四个字，如同四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哗——”殿内终于炸开了锅，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竟然是真的！天罗域主真的杀了谷洪前辈！”
“怪不得这些年紫云阁衰败得如此之快，原来是被人斩了根基！”
“当年谷洪前辈何等仗义，八域修士谁没受过他的恩惠？敖烈此举，简直是忘恩负义！”
议论声中，不少散修代表已经按捺不住怒火，若不是碍于鸿蒙域主在场，恐怕早已冲上前去。
鸿蒙域主抬手虚按，殿内的嘈杂声立刻平息下来。他继续说道：“此枚灵晶的年代印记，与谷洪陨落的时间线完全吻合，其中蕴含的神址空间波动，亦与中极域典籍记载的上古神址特征一致。”他顿了顿，将灵晶轻轻放在身前的玉案上，“也就是说，灵晶中记载的画面，确是当年神址内发生的真相。”
“不！不可能！”敖烈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发丝散乱，状若疯魔，“鸿蒙域主！您一定是看错了！这枚灵晶是韩烨伪造的！他一个下界来的修士，最擅长这些旁门左道的伎俩！”他指着韩烨，声音嘶哑，“他就是想夺取我的天罗域！想踩着我的尸骨上位！”
韩烨冷冷看着他，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敖域主，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他转向鸿蒙域主，微微拱手，“晚辈敢问域主，中极域的‘鉴真琉璃’能否辨识记忆灵晶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