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冥域的风,似乎永远带着一股砂砾的腥气。
韩烨与凌玥离开紫云阁已有三日。两匹异兽“踏雪驹”踏着枯黄的草地前行,马蹄扬起的尘土很快被迎面而来的罡风卷走。凌玥坐在韩烨身后的鞍具上,一手扶着马鞍,另一手轻轻按着腰间的赤血剑——这柄韩烨为她炼制的真灵境中品灵器,此刻正随着踏雪驹的颠簸,发出细微的嗡鸣。
“韩大哥,前面的天色好像不太对。”凌玥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
韩烨勒住缰绳,抬头望去。原本就灰蒙蒙的天空,此刻正从西方涌来一片暗黄色的云团,那云团移动速度极快,边缘处翻滚着肉眼可见的沙粒,隐隐还能听到沉闷的呼啸声,仿佛有巨兽在云层后咆哮。
“是沙尘暴。”韩烨的眉头微微皱起。离开紫云阁前,墨长老曾提醒过,地冥域的荒原地带常有极端天气,沙尘暴便是其中最常见也最危险的一种。这种自然异象不仅会遮蔽视线、阻碍前行,更麻烦的是,沙尘中蕴含着紊乱的灵力,若是被卷入其中,轻则灵力运转受阻,重则被狂暴的气流撕裂肉身。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避。”韩烨翻身下马,将踏雪驹的缰绳递给凌玥,“你先安抚好它们,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避风的地形。”
凌玥点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灵草饼递给踏雪驹。这两匹异兽显然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粗重的气息。
韩烨运转灵力,神识向四周扩散开去。荒原上地势平坦,除了偶尔可见的矮灌木丛,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神识扫过三里范围,他才在东北方向发现一处低矮的土坡,土坡背风的一侧有个天然形成的凹陷,勉强能容纳两人两驹。
“这边走!”韩烨招呼一声,接过缰绳,带着凌玥和踏雪驹快步向土坡方向赶去。
此时,那片暗黄色的云团已经逼近,呼啸声越来越响,天地间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仿佛瞬间从白昼坠入黄昏。风中的砂砾越来越密集,打在脸上已有刺痛感,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一道道扭曲的气流在地面上滚动。
“快!”韩烨加快脚步,将灵力注入掌心,在身前形成一道淡青色的护罩,挡住迎面而来的沙粒。凌玥紧随其后,赤血剑在她手中微微发光,散发出的火焰灵力将靠近的沙尘灼烧殆尽。
两人刚将踏雪驹赶进土坡的凹陷处,身后的沙尘暴便已席卷而至。
“轰隆——”
仿佛天空塌陷了一般,暗黄色的沙尘瞬间吞噬了整个天地。狂风裹挟着砂砾,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刀子,疯狂地切割着大地。原本清晰可闻的风声,此刻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连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
韩烨立刻运转《九转玄功》,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他转过身,将凌玥和两匹踏雪驹护在身后,宽厚的脊背正对狂风来的方向,硬生生挡在了凹陷的入口处。
“韩大哥!”凌玥想上前帮忙,却被韩烨按住肩膀。
“待在里面别动。”韩烨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沙尘暴的咆哮,“这风沙里的灵力很紊乱,别让它们侵入体内。”
凌玥咬了咬嘴唇,听话地退后一步,但手中的赤血剑却握得更紧了。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狂风卷来的砂砾,在撞上韩烨身上的金色光罩时,发出“噼啪”的脆响,有些较大的石块甚至被弹飞出去,可见这股冲击力有多恐怖。
沙尘暴的中心区域,能见度不足三尺。韩烨全神贯注地维持着护罩,同时运转神识,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他能感觉到,那些弥漫在沙尘中的紊乱灵力,正不断冲击着自己的护体罡气,试图找到缝隙渗透进来。这些灵力驳杂而狂暴,带着一种源自天地自然的蛮荒之力,若是寻常真灵境修士,恐怕早已被这股力量扰乱了内息。
但韩烨的《九转玄功》本就以淬炼肉身、稳固灵力见长,此刻他的肉身如同一个坚固的熔炉,将那些试图侵入的紊乱灵力一一化解。他甚至能借着这股压力,不断锤炼体内的灵力,让其变得更加凝练。
“韩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消耗太大了?”凌玥看着韩烨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担忧地问道。
“无妨。”韩烨摇摇头,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这沙尘暴虽险,却也是个修炼的机会。你也趁机运转心法,稳固一下境界。”
凌玥知道韩烨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便依言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吐纳。赤血剑悬浮在她身前,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将周围的紊乱灵力隔绝在外。
时间在单调的狂风呼啸中缓缓流逝。韩烨估摸着,这场沙尘暴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他身上的金色光罩渐渐变得暗淡,皮肤上也多了几道细小的划痕——那是被一些蕴含着微弱灵韵的砂砾划破的,但伤口很快便在《九转玄功》的修复之力下愈合。
就在这时,他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在距离他们藏身之处约十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块巨大的物体半埋在沙土中。寻常的石块或土堆,在他的神识扫过之下,只会呈现出模糊的轮廓,而这块物体,却隐隐透出一种……非自然形成的规整感。
韩烨心中一动。地冥域的荒原虽看似荒芜,却偶尔会有上古修士留下的遗迹,或是被风沙掩埋的宝物。难道这
他没有立刻惊动凌玥,只是将神识集中在那块物体上,仔细探查。那物体通体呈青黑色,质地坚硬,表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但大部分都被厚厚的沙土覆盖,看不真切。
又过了半个时辰,沙尘暴的威力终于开始减弱。狂风的呼啸声渐渐变得低沉,天空的暗黄色也淡了许多,能见度逐渐恢复到数丈范围。
“差不多快停了。”韩烨松了口气,撤去护体罡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长时间维持护罩,对他的灵力消耗确实不小,不过体内的灵力在刚才的锤炼下,反而比之前更加精纯了。
凌玥也结束了修炼,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由松了口气:“总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