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时，清风镇西侧的农田已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霜。韩烨将最后一块灵铁打磨成矛尖，用粗麻绳紧紧缠在木柄上，这是他特意为巡逻准备的趁手武器——凡铁打造的枪杆裹着三层浸过桐油的麻布，既保留了韧性又增加了防滑效果，矛头则融入了一丝微弱的锋锐灵文，虽不及给秦峰炼制的寒铁匕首精纯，却足以对低阶妖兽造成有效杀伤。
“韩烨，准备好了吗？李队要集合了！”吴昊的声音从铁匠铺外传来，少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短打，背上斜挎着父亲留下的长刀，腰间还别着两个灌满清水的皮囊。他昨夜兴奋得几乎没睡，此刻眼窝带着淡淡的青黑，却丝毫掩不住眸中的期待。
韩烨拎起灵铁矛站起身，矛身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走吧，别让领队等急了。”
两人快步穿过镇西的石板路，防御队的集合点设在一处废弃的谷仓前。此刻已有十余人在此等候，大多是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腰间佩着刀剑，袖口露出结实的臂膀，少数几人身上隐隐有灵气波动，显然是凡灵境中阶的修士。队伍最前方站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身披镶铁边的皮甲，左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正是气灵境三品的领队李猛。
“人都到齐了？”李猛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韩烨和吴昊身上时微微一顿。他对这两个主动报名的少年有印象——一个是传闻中灵根驳杂的铁匠，另一个是没落修士家族的子弟，按说都不该来蹚这浑水。但眼下防御队人手紧缺，镇长又特意打过招呼，他便也没再多言。
“今日咱们负责西侧十里的农田区，”李猛抽出腰间的长刀，用刀鞘指向远处连绵的田埂，“昨夜传来消息，王家村的麦田被什么东西糟蹋了半亩，脚印像是铁脊狼。都打起精神，三人一组，保持视线接触，遇袭就放信号弹。”
他从怀中掏出几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分给各队组长：“这里面是硫磺和硝石的混合物，遇到妖兽就砸开，浓烟能逼退它们片刻。记住，咱们的任务是警戒，不是猎杀，真遇上成群的妖兽，立刻回撤，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韩烨和吴昊被分在了第三组，同组的还有个名叫赵三叔的庄稼汉，据说早年在山中猎户队待过，虽未踏入修行，但一手投石索使得极准。
“两个小兄弟，待会儿跟紧俺，”赵三叔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腰间的投石索，“这铁脊狼看着凶，其实怕声响，真遇上了别慌。”
韩烨点头道谢，吴昊却忍不住问道：“赵三叔，您见过铁脊狼？”
“咋没见过？”赵三叔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前几年在东山沟见过一次，那畜生脊梁骨跟铁块似的，寻常刀剑都砍不动，不过啊……”他压低声音，“它们的眼珠子脆着呢，一石头就能砸瞎。”
说话间，队伍已分成四组，沿着田埂向不同方向散开。韩烨这组负责中间的区域，脚下是刚翻过的黑土地，踩上去软绵绵的，两旁的麦田里还留着未收割的麦茬，被晨霜冻得硬邦邦的。
“韩烨，你说咱们真能遇上妖兽？”吴昊握紧了刀柄，声音里带着紧张和兴奋。他虽出身修士家族，却从未真正与妖兽交手，最多只是在家族典籍里见过插图。
韩烨望着远处雾气弥漫的山林边缘，那里是妖兽山脉的方向，此刻正有淡淡的灰色瘴气向农田蔓延。“不好说，但李队的话没错，小心为妙。”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除了泥土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味，那是妖兽特有的气息。
三人沉默地前行，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赵三叔经验老道，不时弯腰查看田埂上的脚印，偶尔捡起几块石子掂量着，似乎在判断投石的力道。韩烨则将灵铁矛横在臂弯，运转《聚灵诀》留意着周围的灵气变化——低阶妖兽虽不懂操控灵气，但它们的血肉会散发出微弱的驳杂气息，就像黑夜里的烛火，总能被敏锐的修士察觉。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太阳渐渐升高，晨霜融化成水珠，打湿了裤脚。赵三叔蹲在一处被踩踏的麦田边，指着地上凌乱的蹄印道：“看这痕迹，至少有三只，昨晚子时前后过来的。”
韩烨凑过去细看，只见麦茬被踩得东倒西歪，泥土里印着几个三指宽的爪印，爪尖的痕迹深陷泥土，显然力道不小。“是铁脊狼吗？”
“错不了，”赵三叔用手指比划着爪印的形状，“这畜生爪子比狗爪尖，而且喜欢用前爪刨土，你看这边缘的土痕……”
话音未落，吴昊突然低呼一声：“你们看那边！”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百米外的田埂尽头，几只灰黑色的影子正趴在麦田里，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甩动一下，将麦秆扫得哗哗作响。那些影子约莫半人高，脊背微微隆起，隐约能看到黑色的鬃毛，正是赵三叔说的铁脊狼。
“三只，跟脚印对得上，”赵三叔压低声音，悄悄摸出投石索，“它们在啃麦子，没发现咱们。按规矩，咱们该放信号弹，让李队他们过来处理。”
吴昊却有些按捺不住：“只是三只凡灵境三品的妖兽，咱们三个未必对付不了吧？”他体内灵力已经开始运转，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发白。
韩烨按住他的肩膀，缓缓摇头：“李队说了以警戒为主，别冒险。”他能感觉到那三只铁脊狼虽然修为不高，但气息凶戾，显然是经常下山觅食的族群，比山林深处的同类更懂得偷袭。
赵三叔也点头附和：“小兄弟说得对，这畜生狡猾得很，说不定附近还有同伴。”他从怀里摸出信号弹，正准备扯开引线，最左边的那只铁脊狼突然抬起头，幽绿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三人藏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