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猎虎村的屋檐，在泥土地面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吴铁匠铺前的空地上，韩平带着五名韩家子弟的叫骂声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韩平唾沫横飞，手里的马鞭抽打着空气，发出“啪”的脆响，指着铺门口那几件被砸碎的锄头和镰刀，脸上满是鄙夷：“看看这些破烂！也配叫铁器？我看是给韩家丢脸的破烂！姓韩的野种，靠着偷来的手艺赚昧心钱，真当我们清风镇韩家是摆设不成？”
旁边一个留着三角眼的韩家子弟立刻附和，一脚踹在旁边堆着的铁砧上，铁砧发出沉闷的响声：“平管事说得对！这小子就是个忘本的货，当初若不是韩家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早饿死在妖兽山脉里了！现在翅膀硬了，连家主的话都敢不听，简直是欠教训！”
吴昊气得脸都涨红了，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刚打好的柴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今年刚满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尤其是对方骂的是他视作亲哥哥的韩烨。“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他往前冲了两步，眼睛瞪得像铜铃，“烨哥的手艺是自己一点点练出来的，跟你们韩家没关系！你们凭什么上门来砸东西骂人？”
“凭什么？”韩平冷笑一声，马鞭指向吴昊的鼻子，“就凭他姓韩！只要还姓这个字，就得听家族的安排！一个伪灵根的废物，能让家主亲自开口招揽，那是他的福气，居然还敢摆架子？我看你们这破村子也跟他一样，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再说一句试试！”吴昊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举起柴刀就要上前，却被一只手死死拉住。
他回头一看，是韩烨。韩烨的脸色异常平静，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钢刀，直直地盯着韩平，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吴昊，退后。”
吴昊急得跺脚：“烨哥，他们都骂到家门口了……”
“我听见了。”韩烨打断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韩平，“砸了我的东西，骂了我的人，这笔账，我记下了。”
韩平被韩烨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想到自己灵境一品的修为，又挺直了腰杆，嗤笑道：“记下？你一个凡灵境五品的废物，还想报复不成？我告诉你，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识相的就赶紧把配方交出来，再到分支给家主磕三个响头认错，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略显苍老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不然怎么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黎快步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她刚才正在屋里缝补韩烈的衣服，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起初以为是寻常的争执，直到“野种”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她再也坐不住了。林黎今年不到四十，但常年操持家务、下地干活，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双手也布满了厚茧，此刻她的脸色因愤怒而涨红，胸口微微起伏着，径直走到韩烨身前，像一只护崽的母兽，将韩烨挡在了身后。
“你们是哪里来的？跑到我们猎虎村来撒野，还敢这么骂我儿子？”林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直直地盯着韩平。
韩平愣了一下，随即认出这是韩振的婆娘，一个普通的凡人。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挥了挥手：“哪来的老婆子，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我滚开？”林黎冷笑一声，胸膛挺得更直了，“这是我儿子，你们当着我的面欺负他，还想让我滚开？我告诉你们，我家烨儿自小在猎虎村长起来，没偷过没抢过，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光明正大！你们凭什么上门来砸他的东西，骂他是野种？”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引得周围邻居纷纷打开门探出头来。“他是我韩振的儿子，是我林黎一口奶一口饭喂大的，从他进了我韩家的门，就不是什么野种！”林黎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韩家子弟，带着凛然的正气，“你们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去清风镇的大街上喊，让所有人都看看，岚风城韩家的人是怎么欺负我们这些乡下人的！”
韩平被一个凡人指着鼻子呵斥，顿时恼羞成怒。在他看来，这些凡人与蝼蚁无异，如今竟敢挑战他的权威。“找死！”他怒吼一声，扬起手就朝着林黎推去，“一个凡人也敢教训我，给我滚开！”
他这一推看似随意，实则灌注了一丝灵气，寻常凡人若是被推中，少说也要摔个骨断筋折。周围的村民发出一声惊呼，吴昊更是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韩平的手即将碰到林黎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