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铁匠铺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铁砧上还残留着清晨锻造的余温，吴铁匠正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眯眼打量着院里埋头打磨农具的韩烨。近来这孩子愈发沉默，手上的活计却半点不含糊，打出的镰刀、锄头比往日更趁手，连带着村里几户人家都私下念叨，说韩家小子的手艺怕是要超过他这个师父了。
韩烨握着粗布，反复擦拭着一把铁犁的刃口。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铁面上，瞬间蒸腾成白雾。他看似专注于手中的活计，神识却悄悄分出一丝，感受着丹田内那缕微弱却稳固的灵气。自从半月前将第一缕灵气真正锁住，《聚灵诀》的运转便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哪怕打铁挥锤的间隙，吐纳的节奏也从未乱过。
“歇会儿吧。”吴铁匠磕了磕烟杆，“日头正毒，不怕中暑？”
韩烨直起身，甩了甩酸胀的胳膊：“没事师父，这犁今天得给李大叔送去，他家地里等着用呢。”
“急什么，”老铁匠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铁犁掂量了掂量，指腹划过刃口时微微一顿，“你这淬火的火候，又精进了。”他没说的是，这铁犁的木纹里似乎藏着某种说不出的韵律，握在手里竟比同重量的铁器更稳当——就像有股看不见的力道在暗暗牵引。
韩烨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师父指的不仅是淬火的手艺。那把刻了“固”字灵文的铁犁，注入的灵气虽微，却让铁器本身的分子结构变得更加紧密，这是寻常锻造手法绝不可能达到的效果。只是灵文之事太过特殊，在没有足够实力前，他必须守口如瓶。
“我去趟后山，采点草药。”韩烨拿起墙角的竹篓，“林姨的咳嗽还没好利索，山里的青翘该熟了。”
吴铁匠摆摆手：“早去早回，别往深处走。前阵子有人说看见过妖兽的脚印，小心些。”
“知道了师父。”
猎虎村后身的山谷算不上险峻，村民们常来这儿砍柴、采药，熟门熟路得很。韩烨背着竹篓，沿着蜿蜒的小径往里走，眼睛却在扫视四周草木的同时，默默运转着《聚灵诀》。不同于铁匠铺的喧嚣，山林里的天地灵气明显更浓郁些，虽然对他这伪灵根来说依旧如同隔靴搔痒，但每一次吐纳都能感受到那丝若有若无的牵引。
他一边走，一边采摘路边的草药。青翘的果实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褐红色，他小心地将成熟的果穗摘下，放进竹篓角落。林黎的身子骨一直不算硬朗，尤其是入秋以后，总爱咳嗽，这些草药得晾晒好，慢慢调理。
不知不觉间，韩烨已走到了山谷深处。这里少有人来，杂草齐膝，藤蔓缠绕着岩石向上攀爬。他本想转身返回，鼻尖却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的气息，更像是……灵气被压缩后的味道？
韩烨心中一动，连忙凝神细查。《聚灵诀》的法门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一张细密的网，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灵气的波动。果然，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洼地里，隐隐有微弱的灵光透出，虽然极其淡薄，却比周围浓郁了数倍。
他放轻脚步，拨开半人高的蒿草，慢慢靠近那片洼地。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小片约莫丈许见方的谷地，土壤呈现出罕见的黑褐色，上面生长着几十株从未见过的谷物。它们约莫半人高，秸秆泛着淡淡的青金色，顶端的谷穗饱满沉重，每一粒谷子都像镀了层细霜，在阳光下流转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晕。
更奇特的是，这些谷物的根系在泥土下盘根错节，竟隐隐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阵纹。天地间稀薄的灵气被这天然的阵纹牵引，缓缓汇入谷穗之中，才形成了那股独特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