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刚把最后一块烧红的铁坯放进冷水里，“滋啦”一声白雾腾起，带着铁锈味的水汽漫过铁匠铺的木窗。他甩了甩酸胀的胳膊，打算回屋喝口凉水解渴，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柴房方向传来熟悉的哭闹声。
“哇——那是我的桂花糕！娘特意给我留的！”是韩玥带着哭腔的叫喊，声音里满是委屈，每一个字都像被水泡过似的，软乎乎却又带着执拗的尖细。
紧接着是韩烈含混不清的辩解，夹杂着咀嚼声：“我、我就尝一小口……姐姐的糕糕甜……”话没说完，又被一阵更响亮的哭声盖了过去。
韩烨加快脚步拐进柴房旁的小院子，只见韩玥正坐在青石板上，两条小短腿蹬来蹬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胸前的衣襟都湿了一片。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咬了一半的桂花糕，另一只手却指着站在对面的韩烈，小脸涨得通红。而韩烈则背着手，胖乎乎的脸颊鼓鼓的，嘴角还沾着黄色的糕渣，眼神里既有偷吃被抓的慌张，又有几分不服气的倔强，脚下还散落着半块掉在地上的糕点碎屑。
“怎么了这是？”韩烨走过去，先弯腰把韩玥从地上抱起来，用袖口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小姑娘一见到他，哭声顿时更大了，搂着他的脖子哽咽道：“哥……小烈抢我的糕糕……还、还掉地上了……”
韩烈见状，也急得脸通红，跺着脚嚷道：“我没有抢！是她自己放在石桌上的！我就拿了一块……”
“那是娘给我留的！你昨天已经吃过了！”韩玥从韩烨怀里探出头，瞪着眼睛反驳，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韩烨抱着韩玥走到韩烈面前，见小家伙虽然嘴硬，眼圈却已经红了，知道他也不是故意要欺负姐姐，只是小孩子嘴馋，又没分寸。他把韩玥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蹲下身，目光温和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好了，都先别哭，跟哥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韩玥抽抽噎噎地说：“娘早上蒸了桂花糕，说给我留两块当点心。我刚才去喂鸡，就把糕放在石桌上，回来就少了一块，地上还掉了半块……肯定是小烈拿的！”
韩烈低着头，小手绞着衣角，声音小了下去：“我、我路过的时候闻到香味了……就拿了一块……谁知道手滑掉了……”说到最后，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韩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一场因贪吃引起的小风波。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糕，又看了看韩玥手里剩下的半块，心里忽然软了下来。这桂花糕是林黎用家里仅剩的一点糯米和去年晒干的桂花做的，平时舍不得给孩子们多吃，也就逢年过节或者谁生病了，才能尝上几口。孩子们馋嘴，也是常情。
他站起身，摸了摸韩烈的头：“小烈，姐姐的糕点是娘特意留的，你想吃的话，应该先问问姐姐，对不对？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还不小心掉在地上，是你不对。”
韩烈的头垂得更低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衣襟上：“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