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的星光落在陈威的刀鞘上,映出三道新鲜划痕。白灵数着这是今夜第三批探子——自几日前石头胎记暴露,北疆各路人马就像嗅到血腥的豺狼。
二柱!别碰那个!白灵甩出石子打落男孩手中的青铜狼符。九岁少年吐吐舌头,把捡到的物件踢进沙堆:赵月蓉给的糖人里也塞过这种玩意儿。
“说了叫你不要跟来,你还是跟来,和圆圆呆着一起吃蜜饯,不好嘛?”白灵气呼呼的对二柱说。
“每次你们走镖都不带我,说我还小,可你不是也就比我大上那么一丢丢…”石头在那嘟嘟囔囔的说。
“别以为你声音小,我就听不到了,我大你一岁,但是你那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出来!”白灵睨着二柱说道。
这话可就踩到二柱的痛脚了,立刻不干道:“那是我不努力吗?那明明是永康城的蜜饯总勾着我!臭灵儿…”
“嘿,叫姐姐,灵儿也是你叫的!”白灵听着就要去揪二柱的耳朵,二柱看着白灵要过来,赶紧跳开跑走…
石头突然按住后腰青莲胎记,那里正隐隐发烫。三百步外的沙丘后,乌兰部斥候的弯刀映出一抹冷光。陈威眯起眼睛,当年护送圣女侍女出逃时,也见过同样制式的刀柄缠着朱红皮绳。
戌时三刻,驼队碾过黑石堡的青石板路。白灵拉紧狐裘,风沙掠过城垛的声响像极了永夜宫的冰棱碎裂。这座漠南咽喉要地,此刻比三日前经过的鬼哭峡还要死寂——临街商铺的木门都钉着青铜符,符上的狼首图腾被朱砂涂成血色。
「第七家了。」陈威的雁翎刀磕在「悦来客栈」的门环上,铜锈簌簌掉落。「打尖还是住店?」沙哑的嗓音惊飞檐下昏鸦。拄着枣木拐杖的店小二从阴影里移出,左腿裤管空荡荡的,补丁摞补丁的夹袄上绣着褪色的花纹,陈威的透骨钉滑入袖中:「三间上房,骆驼要喂苜蓿混雪水。」
客栈大堂弥漫着陈腐的羊膻味。十二张榆木桌倒有九张缺了桌腿,墙上的驼铃蒙着灰,铃舌早被卸掉。店小二点亮牛油灯,火光映出柜台后悬挂的羊皮地图,漠南十二连环堡的标记被朱砂圈了又圈,中央用狼血写着「活人勿近」。
「小店七日没开张了。」店小二瘸着腿搬来胡饼,饼上的芝麻拼成诡异的图腾,「客人请慢用,这黑石堡夜里温差比较大,客人还是先吃过暖暖身子,再去歇息吧」
后院传来骆驼惊嘶。白灵出去时,正看见石头倚在马厩旁,抬头望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白灵轻轻的走到石头的旁边。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娘亲…”石头眉眼温柔的望着白灵。印象中八年前同样闷热的夏夜,蝉鸣声撞在青砖墙上碎成片片,年幼的石头坐在褪色的枣木浴盆里,看着水面漂浮的皂角打出细小的漩涡。
娘亲的手指总是凉的。石头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她给我擦背时会突然停住,指甲刮过胎记边缘——就像这样。他忽然抓住白灵的手按在自己腰间,少女的指尖触电般蜷缩,却触到皮肤下细微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