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驶入蓬莱岛仙雾的那一刻,文欣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香囊 —— 淡紫色的醉心花纹样在仙雾中泛着微光,里面藏着的笺纸像一块温热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仙雾比古籍记载的更浓郁,乳白色的雾气缠绕在船身周围,连甲板上的灵草都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远处的蓬莱岛轮廓若隐若现,像一幅朦胧的水墨仙境图,可她却无心欣赏这份景致,满脑子都是檀王笺纸上的字迹,和他千里寻她时的疲惫身影。
“文欣,小心脚下,仙雾里有瘴气,我用龙气护着你。” 蓝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温热气息。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周身的龙气瞬间暴涨,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将周围的仙雾与瘴气隔绝在外。掌心的定龙珠泛着微光,与远处蓬莱岛的仙气遥相呼应,显然已经感应到了莲华仙子的气息。
文欣靠在蓝咖身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 蓝咖的守护像春日的阳光,温暖而坚定,让她无比安心;可一想到檀王藏在香囊里的誓言,想到他为了寻找 “文欣” 所受的苦,这份安心就会被愧疚悄悄稀释,像仙雾中的瘴气,无孔不入。
“我没事,蓝咖,” 文欣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檀王身上 —— 他正站在船舷边,手里拿着那株淡粉色的莲华草,专注地观察着仙雾的流动,蓝冰丝绸锦袍在雾气中泛着淡淡的光泽,侧脸的线条依旧俊朗,只是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檀王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回头,正好与她对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举起手中的莲华草,语气里满是欣喜:“文欣,你看!莲华草的花苞开始绽放了,说明我们离莲华仙子越来越近了!”
文欣连忙移开目光,对着他点头回应,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 她怕自己从他眼中看到期待,怕那份期待会像细针般刺得心口发疼。她知道,檀王此刻的欣喜是真诚的,他期待的不仅是找到莲华仙子,更是能和她一起完成使命,一起守护和平,可这份真诚,却让她更加愧疚。
船只在仙雾中缓慢航行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雅的莲香 —— 不是灵草的香气,而是带着仙气的莲华芬芳,比任何灵草都要纯净,瞬间驱散了周围的瘴气。三位仙人同时眼前一亮,语气里满是激动:“是莲华仙子的仙力!我们到静心崖了!”
文欣抬头望去,只见仙雾渐渐散开,一座陡峭的山崖出现在眼前 —— 崖壁上长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间点缀着无数粉色的莲华,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肆意绽放,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山崖顶端有一座白色的竹屋,竹屋周围环绕着淡淡的仙气,显然就是莲华仙子的居所。
“终于到了!” 张政兴奋地喊道,伸手就要向山崖飞去,却被白发仙人拦住:“等等!莲华仙子喜静,我们不能贸然上前,需得先通报一声,征得她的同意才能上去。”
蓝咖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传音符,注入仙力后向竹屋方向抛去。传音符化作一道金光,穿过莲华丛,落在竹屋门前,片刻后,一道温柔的女声从竹屋中传来,像泉水流过青石,清冽而温暖:“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既然是为净化魔气、对抗二郎神而来,便上来吧。”
众人顺着崖壁上的藤蔓,缓缓向静心崖顶端爬去。檀王走在文欣身后,偶尔会伸手扶她一把,帮她避开锋利的藤蔓尖刺,动作自然而体贴,却再也没有提起任何关于过往或香囊的话题,仿佛之前在京城的追问、笺纸上的誓言,都只是文欣的一场梦。
可文欣知道,那不是梦。腰间的香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里面的笺纸与草药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檀王在耳边轻声诉说着心事。她能清晰地记得笺纸上的每一个字:“收卿信,知已进京,心挂念,便随卿至”“愿与卿长相厮守,终相伴”,这些字迹像烙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提醒着她,自己欠檀王一份无法偿还的深情。
登上静心崖顶端时,莲华仙子正站在竹屋门前等候。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淡淡的莲华纹样,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周身环绕着纯净的仙气,与阎魔描述的 “温柔圣洁” 一模一样。她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红色袈裟的僧人,手持佛珠,眼神慈悲,正是观音大师的分身。
“诸位一路辛苦,” 莲华仙子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温和,目光落在蓝咖身上时,眉头微微皱起,“这位龙族公子体内的魔气很重,龙鳞脱落大半,若不尽快净化,恐怕会伤及本源。先进屋吧,我已备好净化魔气的莲华仙露,待歇息片刻,便为你净化。”
众人跟着莲华仙子走进竹屋,屋内布置得简洁雅致,竹桌上摆着几杯莲华茶,散发着清雅的香气。文欣坐在蓝咖身边,手里紧紧握着香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檀王 —— 他正坐在对面的竹椅上,认真听着三位仙人讲述二郎神的阴谋,偶尔会点头回应,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仿佛真的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他们来寻找莲华仙子。
“檀王,” 莲华仙子突然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温和,“我感应到你身上有灵雾山的气息,还有一股对某人的执念,这份执念虽深,却无恶意,想必是为了身边这位灵族姑娘吧?”
文欣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香囊差点掉落在地。她紧张地看向檀王,生怕他会说出笺纸上的誓言,说出那份无法回应的深情。
檀王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坦然:“仙子慧眼,我确实对文欣姑娘有好感,也为了寻找她来到京城。但文欣姑娘心里已有蓝咖公子,这份好感,我会藏在心底,只以朋友的身份,陪他们一起对抗二郎神,守护人间和平。”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文欣耳边。她猛地抬头看向檀王,正好看到他眼中的坦然与祝福 —— 没有期待,没有失落,只有真诚的温柔,仿佛之前那个在笺纸上写下 “定不放之” 的人,不是他。
“檀王……” 文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眶瞬间泛红。她知道,檀王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深情,是在为她解围,不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这份体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她愧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忍不住掉了下来。
蓝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温度,低声安慰:“别难过,檀王他…… 只是选择了成全。”
莲华仙子看着眼前的场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温和:“感情之事,最是强求不得。檀王能放下执念,以友情相待,这份豁达,实属难得。文欣姑娘,你也不必愧疚,你心中有蓝咖公子,这份坚定本就无错,只需日后以真诚待檀王,珍惜这份友情,便已是最好的回报。”
文欣用力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她看着檀王,心里满是感激与愧疚 —— 感激他的成全与体贴,愧疚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深情,无法偿还他千里寻她的辛苦。
傍晚时分,莲华仙子为蓝咖净化魔气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静心崖顶端的莲华丛中,摆着一个用莲华花瓣铺成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放着一个白玉碗,里面盛着泛着金光的莲华仙露,仙露散发着浓郁的仙气,与蓝咖的龙气相互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