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秋日,风总是带着凛冽的凉意,吹得帐篷外的狼旗猎猎作响。檀王完颜檀刚结束对草原东部的巡查,一身玄色劲装还沾着沙尘,指尖甚至残留着与小股魔族交手时留下的细微划痕,却顾不上擦拭,就被护卫长匆匆叫住:“王爷!京城方向来的急信,看标记,像是文欣姑娘那边寄来的!”
“文欣?” 檀王的脚步猛地顿住,原本因疲惫而略显冷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极了草原夜空突然点亮的星辰。他快步迎上前,指尖几乎是抢过护卫长手中的信封,指腹轻轻摩挲着信封边缘 —— 那是灵族特有的韧纸,还带着淡淡的灵草香气,与他之前收到的两封信气息一模一样。
帐篷内的铜灯泛着温暖的光,将信纸映照得格外清晰。檀王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生怕动作太急损坏了信纸,展开的瞬间,文欣清秀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那句 “檀王亲启” 像带着温度的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脏,让他原本沉稳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自灵雾山一别,倏忽已逾两月……” 檀王轻声念着,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连带着之前巡查时残留的戾气都消散无踪。他逐字逐句地读着,目光在 “因应对妖魔、筹备进京诸事,竟未能及时回信” 上停留许久,嘴角不仅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 他太清楚文欣的性子,看似温柔,骨子里却藏着对使命的执着,想来这两个月,她定是为了灵族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才耽搁了回信。
当读到 “吾父得同乡张太医之邀,赴京城太医院相助” 时,檀王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色。京城 —— 那个遥远又繁华的地方,他曾在古籍中读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的消息,对那座陌生的城池生出如此强烈的向往。他仿佛能想象到,文欣穿着浅青色衣裙,在太医院整理灵草的模样,阳光落在她发间,连指尖沾染的药香都变得格外动人。
“京城住处尚未确定,待日后安顿妥当,再与君细述京城境况……” 檀王反复读着这一句,指尖轻轻拂过 “君” 字,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意。他知道,文欣用 “君” 而非 “檀王”,是将他当作平等的朋友,这份不卑不亢的尊重,比任何奉承都更让他心动。
最让他心头颤动的,是信末那句 “待日后战事平息,魔气尽散,若君仍念及旧情,吾或可赴草原一游,尝君亲手所酿之酒”。檀王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漏了一拍,他猛地抬头看向帐篷外 —— 草原的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像极了他此刻汹涌又温暖的心情。
“好,好一个‘战事平息,或可赴草原一游’!” 檀王忍不住低笑出声,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感受着纸张传递的微弱温度,仿佛能透过这张信纸,感受到文欣写信时的认真与温柔。他读了一遍又一遍,从最初的轻声念诵,到后来的默读,每一次重读,都能从字里行间发现新的细节 —— 比如 “筹备进京” 时的仓促,比如 “未能及时回信” 的愧疚,比如 “或可赴草原” 里藏着的小心翼翼。
这些细微的情绪,像一颗颗细小的星辰,在他心里汇聚成一片星海。他想起第一次在灵雾山见到文欣的场景 —— 她蹲在灵草丛中,认真地辨认着草药,阳光落在她的发间,连侧脸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想起她面对黑甲魔时,握着寻仙剑却不卑不亢的模样;想起她收到自己送的草原灵草时,眼里闪过的惊喜与感激。这些画面与信中的字迹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确定,自己对文欣的情意,早已不是简单的欣赏,而是深藏心底的牵挂,是愿为她跨越千里的执着。
“王爷,您没事吧?” 护卫长在帐篷外轻声问道,听到里面传来低笑,又不见檀王出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 自从巡查草原东部遇到魔族后,王爷就一直脸色凝重,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
“没事,” 檀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他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香囊里,那里还珍藏着文欣上次无意间掉落的灵草叶,“你进来,我有要事吩咐。”
护卫长走进帐篷,看到檀王眼中的光彩,心里不由得惊讶 —— 这模样,竟比打赢一场胜仗还要兴奋。
“草原东部的魔族踪迹,已交由副统领负责巡查,” 檀王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京城的方向,语气里满是郑重,“你立刻去准备,挑选十名精锐护卫,换上普通商人的服饰,再备三匹最快的骏马,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去京城。”
“去京城?” 护卫长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可是王爷,草原西部的魔族还未彻底清除,副统领经验不足,若是您离开,恐怕……”
“西部的魔族有长老们协助牵制,暂时不会有大问题,” 檀王打断他的话,眼神里满是坚定,“文欣在京城,那里魔气更重,她虽有寻仙剑和文轩相伴,却未必能应对所有危险。我必须去京城,既能帮她留意阎魔的踪迹,也能……”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温柔,“也能看看她在京城是否安好。”
护卫长这才明白,王爷执意去京城,全是为了文欣姑娘。他不再多劝,躬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明日一早能准时出发。”
护卫长离开后,檀王重新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划过从漠北到京城的路线。他知道,这一路至少需要十日,还要避开沿途的魔族活动区域,甚至可能遇到各种意外,可一想到能在京城见到文欣,能亲口问问她在太医院的近况,能看看她是否还像在灵雾山时那样充满活力,所有的困难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从木箱里取出一件素色的棉布长袍,那是之前为了微服探查民情准备的,此刻却觉得格外合适 —— 若是以檀王的身份进京,必定会引起朝廷注意,反而不方便靠近文欣,更无法悄悄守护她。乔装成普通商人,既能自由行动,又能在她遇到危险时及时出手,还能避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文欣,你可知,你这一封信,让我连草原的风沙都觉得温柔了几分。” 檀王对着信纸轻声呢喃,将香囊贴身系好,仿佛这样就能离文欣更近一些。他想起自己之前酿的驼奶酒,此刻正封在草原深处的酒窖里,原本想等文欣回灵雾山时送去,如今看来,或许能在京城与她共饮 —— 在某个安静的夜晚,在京城的小院里,看着月光,品着酒,听她说说太医院的趣事,说说古籍馆里的发现,光是想想,就让他心里满是期待。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草原还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檀王就带着十名护卫,换上了普通商人的服饰,骑着快马,向京城的方向出发。玄色劲装换成了素色长袍,腰间的银刀也换成了普通的匕首,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带着草原首领特有的坚定与锐利。
“王爷,我们走这条近路,能比原定时间提前两日到京城,” 护卫长指着前方的路线,语气里满是恭敬,“只是这条路靠近黑风岭,偶尔会有马匪出没,还需小心。”
“无妨,” 檀王勒住马,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语气里满是坚定,“只要能尽快到京城,这点危险不算什么。”
快马踏着晨露,在草原上疾驰,马蹄扬起的沙尘在身后形成一道淡淡的弧线。檀王骑在最前面,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向后扬起,长袍的衣角猎猎作响,眼神却始终望着前方,仿佛能穿透晨雾,看到京城的城墙,看到那个让他牵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