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从忍者出现的那一刻才开始的。
它早就渗透进了这些普通人的生活,用贫穷和伤害,悄悄改变了一切。
夜晚,昏黄的油灯下,气氛压抑。
达兹纳端着一杯水,手抖得厉害。
他终于忍不住,走到窗边的鸣人面前。
“鸣人……小哥。”他斟酌着词句,喉咙发干,“你……你真的要让他们去……去和卡多的武士拼命吗?”
“他们都是些渔夫,是木匠啊!”
“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鸣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村庄。
那里死气沉沉,连一声犬吠都听不到。
“达兹纳先生。”
鸣人开口。
“时机未到。”
达兹纳愣住了。
这算什么回答?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上了一盆冰水。
他看着鸣人的背影,那单薄的身体里,装着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第四天。
训练内容变了。
卡卡西站在树上,看着鸣人指挥村民练习新的项目。
不是更激进的冲锋,也不是更致命的刺杀。
而是……撤退。
“听到哨声,三秒内必须找到掩体。”
“两人一组,交替掩护后撤,保持阵型。”
“记住你们的撤退路线,每个人有三条备用路线,不许走错!”
鸣人的指令,依旧冰冷而高效。
卡卡西皱起了眉。
这和他预想的“人肉炮灰”战术完全不同。
这更像是……在训练一支懂得保存自己的小股部队。
这个学生,到底想干什么?
佐助在指导村民的过程中,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那些成年人,那些比他高大强壮的男人,在他面前,畏惧得如同绵羊。
他们依赖他,渴望从他这里学到活下去的技巧。
这种被敬畏,被需要的滋味,比单纯完成一个A级忍术,更让他感到满足。
他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一种操控他人生死的,属于强者的优越感。
他的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偷偷窥探。
是伊那利。
他抱着膝盖,看着那些平日里只会唉声叹气的叔叔伯伯们,如今却握着武器,满头大汗地训练。
他无法理解。
“过来。”
鸣人的话让他浑身一僵。
他被发现了。
伊那利想跑,双腿却不听使唤。
他只能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到鸣人面前。
鸣人低头看着这个满脸泪痕的孩子。
“你觉得他们很蠢吗?”
伊那利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你觉得反抗没有用,只会招来更可怕的报复。”
鸣人陈述着事实。
伊那利的身子开始发抖。
“哭泣和放弃,是弱者的特权。”鸣人蹲下身,与他平视,“但特权,是要付出代价的。”
“真正的强者,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战斗。”
“不是因为有希望才去战斗,而是战斗了,才会有希望。”
伊那利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鸣人。
这句话,和他死去的父亲说的,完全不一样。
却又有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第五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湿冷的雾气还未散去。
鸣人吹响了尖锐的集合哨。
所有人,包括卡卡西、佐助、小樱,以及那十二个已经初具雏形的民兵,都迅速集合在空地上。
“从现在开始,民兵训练,暂停。”
鸣人站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了这个命令。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困惑和不安。
卡卡西的心,沉了下去。
来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
“敌人,快到了。”鸣人继续说道,“现在,是实战的时候了。”
空气凝固了。
小樱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佐助握紧了手中的苦无,身体绷紧。
达兹纳的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果然,他们就是诱饵。
用这些刚刚拿起武器的平民的命,去消耗敌人,为他们这些真正的忍者创造机会。
多么冷酷,多么……高效的战术。
卡卡西的拳头,在袖子里攥紧。
他必须阻止他。
作为老师,作为木叶的上忍,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鸣人平静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开口。
“训练民兵,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不是为了现在这一场战斗。”
卡卡西准备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意思?
“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永远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未经战火洗礼的新兵身上。”
“战士,应该挡在弱小者的面前。”
“只有懦夫,才会躲在平民的身后。”
鸣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环视着那十二个目瞪口呆的村民,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老师和同伴身上。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委托人。”
“而卡多,以及他手下所有的武装力量,都是对委托人生命的直接威胁。”
“所以……”
鸣人顿了顿,说出了他的结论。
“我们会找到他们,然后,杀死并肃清所有卡多的手下。”
“一个不留。”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小樱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鸣人。
佐助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狂暴的战意从心底涌起。
主动出击?
全歼敌人?
这才是……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
卡卡西瞪大了他那只露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鸣人。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才终于理解。
鸣人之前所有的冷酷,所有的残忍,那些把人当做零件的计算,那些毫无人性的训练……
都只是手段。
是他为了达成最终目的,所选择的最优路径。
而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牺牲任何人。
而是用最可靠的力量——也就是他们自己,去根除威胁。
这个学生,他的冷酷,是包裹在最外层的铠甲。
铠甲之下,是他作为“战士”最纯粹,也是最疯狂的原则。
保护弱小。
卡卡西看着那个金发的少年,第一次感觉,自己对这个他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