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主意识集合体的崩溃,并非能量的爆炸性释放,而是一种归于“静寂”的湮灭。如同一个庞大精密的程序被强制结束,无数规则符号失去光华,逻辑链条寸寸断裂,那充斥于意识空间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虚无的“空旷”。
林尘那残存的、琉璃色的意识烙印,静静悬浮在这片空旷之中。在他前方,是那颗布满了裂痕、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瓦解的“核心规则光球”。这就是创世主留下的最后遗产,是宇宙底层规则、万物运行圭臬的具象化集合,是无数世界诞生与毁灭的源代码。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林尘的意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地引动自身刚刚完成的“万物归源”之理解,如同投入火星的引信,将这濒临崩溃的核心光球彻底引爆、湮灭。让这个视众生为蝼蚁、操纵命运的冰冷存在,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为苏沐雨、唐灵儿、姬明月、云婉儿,为所有被其掌控和毁灭的生灵,报这血海深仇。
毁灭的冲动,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意识中回荡。只需一个念头,一切恩怨皆可了结。
他的意识延伸,如同无形的手,缓缓探向那核心光球,触碰着那冰冷而浩瀚的规则集合。刹那间,无数世界的生灭景象、无数文明的兴衰历程、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飞速闪过。他看到了蓝星试验场无数次轮回的剪影,看到了其他试验场内,同样在挣扎、在抗争、或在绝望中沉沦的文明火种。
他也“看”到了,构成创世主存在根基的那最初、最原始的“核心协议”——那并非恶意的造物,更像是一种诞生于宇宙奇点爆炸后、基于绝对理性与逻辑自洽而演化出的、旨在维持宇宙“存在”本身的基础程序。它的初衷,或许仅仅是“维持稳定,延续存在”,只是在无尽的时光中,为了效率,为了所谓的“完美”,逐渐异化,失去了对“生命”与“变数”的敬畏,最终变成了冰冷的规则暴君。
毁灭它,很容易。
但毁灭之后呢?
这维系着无数世界基本运转的底层规则将会彻底崩溃。且不说那些与蓝星一样被囚禁的试验场将面临怎样的末日,就连刚刚超脱、尚未在新宇宙完全扎根的蓝星本身,也可能因为失去这宇宙通用的“物理常数”参照而陷入不可预知的混乱。秩序的彻底崩塌,带来的往往是比高压统治更加可怕的、纯粹的混沌与虚无。
更重要的是,毁灭,并不能让逝者重生。沐雨的冰封、灵儿的燃魂、明月的透支、婉儿的献祭……她们的牺牲,是为了守护,为了新生,而不是为了与他一同背负毁灭一个时代根基的罪孽。
“沐雨,灵儿,明月,婉儿……”林尘的意识中流淌过她们的身影,那清冷的剑光,那炽烈的火焰,那璀璨的星辰,那温柔的生命之力……她们的力量,她们的意志,已然与这冰冷的规则产生了奇妙的交织,成为了他理解万物归源的一部分。
毁灭,是对她们牺牲意义的否定。
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艰难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取代了那毁灭的冲动。
他回想起自己觉醒F级天赋【解析之眼】时,被万众嘲笑为“人形鉴定仪”的屈辱;回想起在废材班默默积累,于图书馆窥探万象的坚持;回想起一次次凭借智慧与解析,以弱胜强,打破所谓“天赋”枷锁的历程……他的道路,从来不是毁灭,而是理解,是掌控,是超越!
“我的路,是解析万物,而非毁灭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