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与淡淡的血腥味。玉台上，李迅呼吸平稳，眉宇间那萦绕不散的死亡灰败已然褪去，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谁都感知得到，那致命的“蚀魂死咒”已被彻底拔除。代价，是云婉儿几乎耗尽本源，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地靠在林尘怀中，连托举那枚光芒黯淡的生命源晶都有些费力。
然而，此刻萦绕在众人心头的，却并非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寒意。
那双冥冥中漠然“注视”的感觉，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在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那不是强者的威压，不是敌人的杀意，而是一种……仿佛人类在实验室观察培养皿中微生物繁殖、变异时的，纯粹的、居高临下的“观察”！
“刚才……那是什么？”唐灵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死寂。她性子最为跳脱直接，此刻却也感到一种发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苏沐雨紧握霜天剑，清冷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她缓缓摇头，目光看向林尘和姬明月。在场众人，唯有他们两人对那种层面的感知最为敏锐。
姬明月盘膝坐在地上，努力调息着方才因对抗那“注视”而产生的反噬，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空灵的眸子望向虚空，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会错……与我和林尘之前感知到的‘框架’、‘秩序’同源，但更加……‘主动’。它‘看’过来了。”
“是因为我们逆转生死，打破了某种规则吗？”赵烈瓮声瓮气地问道，粗犷的脸上满是困惑与紧张。
林尘轻轻将虚弱的云婉儿交给赶来的医护人员照料，缓缓站起身。他的伤势未愈，脸色同样不好看，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吓人，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或许，不只是逆转生死。”林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走到静室中央，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同伴，“从我们开始触碰赵家隐藏的秘密，从我们怀疑这个世界的本质开始，或许……就已经进入了‘它’的视野。”
他顿了顿，环顾这间象征着龙国最高防护等级的静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们觉得，这所谓的绝对静室，这地脉龙气，这星辰加固，在那种存在的‘注视’下，有意义吗？”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是啊，如果整个世界都是一个“试验场”，那么场中的一切防护，在“场外”的观察者眼中，又何尝不是透明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悄然蔓延。面对异族，他们可以死战；面对世家阴谋，他们可以挥剑斩之。但面对一个可能创造了他们、观测着他们、其存在形式都无法理解的“造物主”或“管理员”，他们该如何应对？反抗？拿什么反抗？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唐灵儿有些茫然地问道，一向充满活力的她，此刻也有些无措，“难道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像以前一样生活、修炼，直到……直到所谓的‘收割’来临？”
“不。”
林尘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张苍白而迷茫的脸，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力量：“正因为我们感知到了‘它’，知道了这可能的真相，我们才更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这是囚笼，那就打破它！”
“如果这是牧场，那就挣脱它！”
“如果这是试验场，那我们就要成为那个最大的‘变数’，掀翻这实验台！”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