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那行惊世骇俗的注释,如同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解析会众人心中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波澜。尽管林尘以坚定的意志强行稳住了局面,但那种源自认知根基可能被颠覆所带来的寒意,却并非轻易能够驱散。
赵烈和唐灵儿负责继续筛查赵家秘库的其他资料,试图找到更多佐证或反证。苏沐雨则带着云婉儿,去准备施展“天谴秘法”所需的其他辅助材料,并进一步稳定李迅的状况。每个人都在用忙碌来压制内心那不断滋生的、关于世界真相的可怕猜想。
而林尘,则与姬明月来到了“龙渊”基地最高处的观星台。这里远离尘嚣,夜空清澈,繁星点点,仿佛亘古不变,是进行某种超脱现实探讨的最佳场所。
夜风微凉,吹拂着两人的衣袂。姬明月一袭星纹长裙,沐浴在清冷的星辉之下,空灵的气质与这夜空融为一体。林尘则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同样投向那无垠的深空,只是他的眼神深处,不再是单纯的仰望,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探究。
“明月,”林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低沉,“你的星辰之瞳,能看到什么?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
姬明月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手,指尖一缕纯净的星辉流淌,如同画笔般在虚空中缓缓勾勒。并非具体的图案,而是一种蕴含着某种规律的能量轨迹。
“星辰运转,自有其轨。命运长河,亦有其流向。”她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迷茫,“以往,我只觉天地浩瀚,法则森严,我等修行者,无非是循着这既定的轨迹,力求超脱,看得更远,活得更久。”
她的指尖,那星辉轨迹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与扭曲。
“但自太平洋归来,尤其是触摸到那异族神王投影的法则层面后,我时常感到……一种‘不谐’。”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就像……一幅无比宏大精密的画卷,每一笔都恰到好处,但若以超越画卷的视角去看,会发现某些线条的走向,过于‘刻意’,仿佛是为了达成某种特定的‘结果’而被精心设计过的。”
“刻意?设计?”林尘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心脏微微一缩。
“嗯。”姬明月肯定地点了点头,指尖星辉指向夜空中几颗格外明亮的星辰,“你看那几颗‘定序星’,它们在星象学中,象征着秩序与规则的基石。它们的运行轨迹,亿万年来几乎分毫不差,稳定得……令人不安。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维系着这种绝对的稳定。”
她又将星辉洒向更广阔的星空背景:“而整个星空大势,看似混乱,充满变数,但在我的感知中,所有的变数,似乎都被约束在某个无形的框架之内。就像……就像河流无论怎样奔腾咆哮,最终都无法脱离河床的束缚。”
“河床……”林尘喃喃自语,姬明月的描述,与那石板暗示的“试验场”、“囚笼”何其相似!一个被设定了基本规则,观察其中变量演化的巨大……实验室?
“还有,”姬明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她转头看向林尘,眸中星辰幻灭,“当我尝试以星辰之瞳,去推演那可能存在的‘框架’或‘设计者’时,感受到的并非虚无,而是一种……无比庞大、无比冰冷、纯粹由‘秩序’和‘信息’构成的……‘存在感’。它没有情绪,没有意志,或者说,其意志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形态。它只是存在着,观察着,记录着……如同天道,却比天道更……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