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萧执极轻地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近处的赵培能听见,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自嘲和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
他挥了挥手,示意收下礼物,并按规矩给予使团赏赐与回礼,整个过程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与礼节,看不出丝毫异样。
然而,当夜,乾元宫内再次传出了疑似深宫怨妇抽抽搭搭的声响。
萧执红着眼盯着那件被小心安置在殿中的“西王母赴瑶池”玉雕,雪白的玉髓在宫灯下流转着冰冷的光华,像极了那人此刻看他的眼神——清澈,冰冷,带着遥不可及的疏离。
他送出的,是自认为的“心血”与“改变”,是试图连接彼此的桥梁;而沈沐还回来的,是冰冷的“等价物”,是斩断牵连的利刃。
萧执看着这些东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他倾尽国力想要换取的,难道就是这些昂贵的东西吗?他将江山为注,却只换来对方用金银珠宝结算的“两清”?
他走到玉雕前,伸手想要触碰那冰冷的玉身,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猛地收回手,仿佛那上面带着灼人的火焰。
“沈沐……伽颜华……”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挫败与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执念,“你就……非要与朕算得如此清楚?”
他明白了,沈沐不仅没有被他这浩大的“告白”打动,反而用最彻底的方式,将他推得更远。
他送的“渔”,对方还以“珠玉”,价值相当,情意却分文不取。
这份清醒而决绝的“回礼”,比任何拒绝的言辞都更让萧执感到无力。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月光湖的夜晚,看着沈沐许下与他无关的愿望,只是这一次,连他试图靠近的路径,都被对方用黄金彻底封死。
而在遥远的龟兹,沈沐听着使团顺利返回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正与弥闾一同检视新打造的弩机,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机括。
“东西送过去了?”弥闾问。
“嗯。”沈沐淡淡应了一声,“我与他,两不相欠。”
“嗯,不欠!”弥闾看着他,跟着附和。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蔚蓝的天空,那里有鹰隼翱翔。
他心中没有轻松,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片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用龟兹的珍宝,买了萧执的“好意”。
所以未来的路,龟兹依旧要靠自己走下去,只有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根基,才不会被人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