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1 / 2)

萧国,端王府。

夜色如墨,将这座亲王府邸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唯有书房窗棂透出的昏黄烛火,像黑暗中一只挣扎的独眼。

萧锐独自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俊朗的面容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憔悴,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焦虑。

案上,一张质地细腻的绢帛摊开着,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官职、乃至一些隐秘的信息——

这是他多年苦心经营,在庞大的萧国军事体系中,所能触及或可能争取到的力量。

旁边,一枚小巧却分量沉重的虎符印信复制品,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虎符,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那个危险至极的计划——如何在粮草调度上制造“意外”损耗,如何在军械督造中引发“技术”难题,如何在选定行军路线上提出“更稳妥”的替代方案……

他不需要麾下将领公然抗命,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只需要他们展现出“合理的低效”与“谨慎的拖延”,利用官僚体系固有的迟滞,一点一点地磨损皇兄那看似不可阻挡的意志,为远在龟兹的沈沐,也为那片即将遭遇无妄之灾的土地,争取到哪怕多一天、多一刻的喘息时间。

这无异于在一层薄纸上跳舞,而薄纸下是屎。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兄萧执对军权的掌控到了何种令人窒息的地步,那双隐藏在深宫中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风吹草动。

任何一丝不慎,都可能引来雷霆之怒,万劫不复。

然而,一想到皇兄那猩红眼底翻滚的疯狂,一想到西征令下即将伏尸百万的惨状,一想到沈沐可能再次落入那永无止境的梦魇……萧锐便觉得胸中有一股血气上涌,逼迫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终于提起了那支蘸饱了墨汁的狼毫笔。

笔尖悬在绢帛上空,微微颤抖,墨汁将滴未滴,如同他此刻悬在刀尖上的命运。

就在笔尖即将落下,触及第一个名字的刹那——

“砰!!!”

一声巨响,书房那扇厚重的梨花木门竟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外部猛地撞开!木屑四溅,门栓断裂的声音刺耳无比。

萧锐骇然抬头,心脏瞬间骤停。

只见一队全身笼罩在玄色铁甲之中、面覆狰狞鬼怪面具的宫廷禁卫,如同从地狱裂口中涌出的恶鬼,瞬间涌入书房,冰冷、肃杀的气息顷刻间驱散了室内的暖意。

为首之人,身形挺拔如枪,正是暗卫营统领,其露在面具外的双眼,没有丝毫人类情感,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寒。

他手中高举着一枚雕刻着张牙舞爪蟠龙的金色令牌,令牌在烛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象征着至高无上、不容置疑的皇权。

“端王殿下!”乾统领的声音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干涩而冰冷,“奉陛下口谕:殿下近来忧心国事,劳神过度,宜在府中静养。即日起,无陛下手谕,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府中一应人等,非诏不得出入!”

萧锐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绢帛上,浓黑的墨汁瞬间晕染开一大片污迹,模糊了数个关键的名字,也仿佛模糊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完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第一笔,皇兄的铡刀就已经悬到了他的脖子上!

这不是巧合,这绝不仅仅是察觉,这是彻头彻尾的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