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闪而过的梦境碎片究竟是什么。
那或许只是漫长黑暗和痛苦中,大脑自发编织的一点虚无的慰藉,是濒临窒息时本能抓住的一根稻草,连形状都未曾清晰,就被萧执无情地碾碎。
他的沉默,在萧执眼中成了最可恨的抵抗。
“好,很好。”萧执怒极反笑,松开了钳制他的手,猛地站起身,“看来是朕太纵着你了,让你还有闲暇去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他盯着沈沐失焦却写满惊惧的脸,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停了那安神汤。既然睡不着,那就好好想想,你该干什么,该想什么,还有…该爱谁!”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沈沐独自在龙榻上,浑身冰冷。
安神汤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漫长的、清醒的折磨。
失去了药物的强制安抚,沈沐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如同彻底暴露在风雨中。
白日里,他被迫承受着萧执各种或温柔或残酷的试探。
夜晚,则陷入无边无际的失眠与混乱的思绪中。
黑暗不再能让他感到丝毫安宁,反而成了滋生恐惧和幻觉的温床。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睁着空洞的眼睛,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耳边是各种嘈杂的、无法分辨来源的声响,有时是暗卫营的厮杀,有时是萧执冰冷的低语,有时……是那场未能成功的逃离中,宫墙外模糊而自由的喧嚣。
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有时萧执明明站在殿门口,他却觉得那身影远在天边。
有时萧执并未说话,他却能清晰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下令,让他跪下,让他求饶。
这种认知的错乱让他变得更加惊惶不安。
他会毫无征兆地蜷缩起来,用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不存在的声音。
有时又会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发出细微的、破碎的哀求。
“不……不是我……放过他们……”
“黑……好黑……”
萧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着沈沐在他亲手打造的牢笼里日渐枯萎,精神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得到了沈沐更直接、更无法掩饰的反应,无论是恐惧、痛苦还是混乱,都无比真实地呈现在他面前。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那点扭曲的满足感,正在被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烦躁和……空虚所取代。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一个彻底崩溃、神智不清的沈沐?
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触碰沈沐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看到沈沐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一缩,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仿佛他是什么择人而噬的猛兽。
萧执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殿内烛火通明,龙榻奢华温暖,他却忽然觉得,这富丽堂皇的乾元宫,比那间暗室,还要冰冷。
他似乎……把他的阿沐,推得更远了。
远到一个,连他都开始触摸不到的地方。
而沈沐,在经历了又一次剧烈的情绪波动后,力竭地瘫软在锦被中,意识沉沉下坠。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一个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捕捉的念头,如同深渊底部的萤火,一闪而过。
或许……彻底疯了,就好了。
疯了,就再也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恨,也感觉不到……这令人窒息的,名为“爱”的禁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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