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子领命,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巽统领这才抬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车厢内,他闭上眼,指节微微收紧。
萧锐看到的,是他冷酷的拒绝和警告。
但他看不到的,是巽统领袍袖下微微颤抖的手,和他内心深处那一声无力叹息。
他如何不知十七状态有异?他如何不忧心?可他首先是皇帝的刀,然后才是暗卫营的统领。
陛下的意志,高于一切,包括他个人的担忧与怜悯。
今日约见端亲王,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显然早已知晓了端亲王那点蹩脚的打听和小动作,让他来,就是彻底绝了这位小王爷不该有的念头。
他完成了任务,敲打了萧锐,也将自己那点微末的关切彻底深埋。
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驶向皇城。巽统领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沉静的死水。
十七,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谁也救不了你。
………
乾元宫内,萧执正在听暗卫的回禀,关于巽统领与端亲王会面的详细经过。
当听到巽统领那番“恩典”、“福分”、“本分”的言论时,萧执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巽还是识趣的。
当听到萧锐那愤怒却不堪一击的质问被轻易击碎,最终只剩下无力和恐惧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满意。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该学学规矩了。
“继续看着端亲王。若无必要,不必拦着他抄书。”萧执淡淡吩咐,语气如同谈论天气,“至于巽统领……告诉他,差事办得不错。”
“是。”暗卫领命消失。
萧执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刷的宫墙。
他的小猫,此刻应该正安静地待在偏殿,或许在擦拭他的剑,或许只是在发呆,等待着下一次侍奉。
那身雨过天青的里衣,应当很衬他。
萧锐的这点小插曲,甚至未能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不过是一只挡在车驾前的螳螂,无需他亲自出手,自有轮毂将其碾碎。
他的注意力,早已回到了那件最重要的“作品”上。
“来人。”
“奴才在。”
“告诉乌溟,之前的‘惑心’引,剂量可以是否再加重半成。”萧执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调整一道菜肴的咸淡,“朕要看到……更快的进展。”
“……是。”赵培诧异的抬了抬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头低下。
太监躬身退下,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音。
殿外雨声潺潺,殿内药香袅袅。
无形的罗网,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而网中的猎物,对此浑然不觉,甚至还在为施网者的“恩泽”而心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