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脸上的那丝慵懒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冻裂空气的冷意。
他盯着沈沐,目光锐利如冰锥,缓缓道:“好事?连你也觉得,朕该找个女人,放在身边?”
沈沐被陛下骤然变冷的语气惊得头皮发麻,连忙跪下:“属下失言!陛下恕罪!属下只是……只是觉得若有一位贤后,或许能更好地辅佐陛下,并非……”
“若朕不喜欢女子,不想与女子在一起呢?”萧执打断他,声音冷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直接得令人心惊。
沈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几乎是脱口而出:“可……可男子不和女子在一起,还能和男子在一起吗?”这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逾矩到了何等地步!脸色瞬间煞白!
萧执看着他惊骇失措的模样,眼底翻涌着漆黑的风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反问道:“不行吗?”
“可……可这有违常理啊……”沈沐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最本能的认知,喃喃出这句世俗最常用的评判。
他完全无法理解陛下的话,只觉得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常理?”萧执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冰冷。
他踱步走到沈沐面前,垂眸看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腰间,那里悬挂着陛下之前赏赐的那枚羊脂白玉佩,温润的光泽在昏暗书房内隐隐流动。
“朕的话,就是常理。”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沐跪在地上,浑身冰冷,心脏狂跳,几乎不敢呼吸。
陛下的话如同惊雷,将他固有的认知炸得粉碎。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回应。
萧执不再看他,转身走回窗边,负手而立,只留下一个冰冷挺拔的背影。
沉默了良久,就在沈沐几乎要被这死寂的压力碾碎时,萧执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然恢复了平日那种听不出情绪的淡漠,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
“今晚莫要忘了燃香。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沈沐如蒙大赦,又如同坠入更深的迷雾。
他艰难地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退出了书房,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走到殿外,冰冷的夜风吹拂在他滚烫的脸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凉爽,只觉得心中一片混乱轰鸣。
陛下说……不喜欢女子? 男子和男子……?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枚陛下亲赐的玉佩,触手温润,却让他觉得烫手无比。
常理……陛下的常理……
他用力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是主子的影卫,主子的意志便是他的方向。
主子说不喜欢,那便是不喜欢。
主子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他不该质疑,不能质疑。
只是那份根深蒂固的世俗认知所带来的冲击,依旧让他心神不宁。
而书房内,萧执依然站在窗前,看着沈沐有些仓促地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眸色深沉如夜。
有违常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
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是朕的常理。
那枚羊脂白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黏腻的光泽,如同某种无声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