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许愿绸?
他一个影卫,刀头舔血,生死皆由主人,他有什么资格许愿?又能许什么愿?愿主子圣体安康?愿天下太平?这些……岂是能写在这等儿女情长的东西之上的?
“主子,属下……”他下意识地想要跪下,却被萧执用目光制止。
“既是微服,不必拘礼。”萧执的声音在香烟缭绕中显得有些模糊,眼底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深意,“就当是……入乡随俗。还是说,你心中并无想祈求之事?”
沈沐喉头滚动,说不出话。
他心中有太多想求的,求陛下平安,求任务顺利,求……求自己能一直这样守在陛下身边,尽忠职守……可这些,如何能落于笔端?
在萧执平静却极具压迫的注视下,他最终只能僵硬地接过笔和红绸。
笔墨在手,却重逾千斤。
他迟疑了良久,最终只是极其笨拙地、用握剑而非握笔的手,在那红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字:
“平安”。
他所求不多,唯愿主子此行平安,永享平安。
写罢,如同完成了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萧执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力透纸背、却毫无风骨可言的字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并未评价,只是将自己写好的那条红绸也递给了沈沐:“系上去吧,系得高些。”
沈沐接过两条红绸,依言走到树下,足尖微微一点,身形轻捷如燕,轻而易举地将两条红绸系在了最高最显眼的一根枝桠上。
两条红绸并排系着,在风中紧紧相依。
一条上面字迹清峻凛然,内容未知,另一条则只有两个笨拙却沉重的字——平安。
萧执仰头看着那两条飘扬的红绸,香烟缭绕在他俊美的侧脸,神情莫测。
沈沐落回地面,垂手侍立,心中却因这逾矩的“许愿”而波澜起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方面是沈沐方才展露的轻功引起了注意, 一方面是萧执通身的气度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人群中,一道阴冷的目光骤然锁定了他们!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寒光自斜刺里的人群中暴射而出!
且是直取正在仰头看树的萧执毫无防备的后心!角度刁钻狠辣,速度快得惊人!
是弩箭!
“主子!”沈沐瞳孔骤缩,厉喝一声!
所有的迷茫、不安、窘迫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刻入骨髓的护卫本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离陛下尚有半步距离,已然来不及完全推开陛下或是拔剑格挡!
千钧一发之际,沈沐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最坚硬的盾牌,猛地侧身旋步,用自己的左肩胛骨对准了那道疾射而来的寒芒,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将萧执狠狠推向旁边一根粗大的廊柱之后!
“噗——!”
一声极其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淬毒的弩箭狠狠钉入了沈沐的左肩!巨大的冲击力带得他向前一个趔趄,眼前猛地一黑!
“有刺客!护驾!”沈沐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和瞬间蔓延开的麻痹感,用身体死死护住萧执的方向,右手已反手拔出腰间软剑,剑光如匹练般扫向暗器射来的方向,同时发出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