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2)(2 / 2)

w俯身,散乱的白发落入黑发中,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呼吸喷在他干裂的唇上:

“你真有过心无杂念杀人的经历吗?没有别人命令,纯粹主观杀掉一个人。”

唐尼咧嘴一笑,不甘的眼神直直盯着w那双边缘锐利竖直的椭圆瞳孔,直视着打,就像是在直视着别人。

“你在这废话,不也证明着你是无法杀死我吗——”

“你是想跟我抱怨什么吗?”

“是又怎样?给不了我要的公平,我不介意破坏这层关系,谁来也一样。”

“公平?”

w的尾音在空气里拖出一道冷笑,她双膝钳住唐尼的腰,腕骨被他挣扎时撞得生疼却仍旧往下压。

“你要的公平,是让我把脖子递过去,还是把心脏掏出来给你称重?”

她的声音冷湿,嘴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脸上。唐尼的右臂在护手下痉挛,拘束器闪出断续红光像一盏即将爆掉的灯泡。

“你不会以为没有那个家伙失去耐心,你依然能在一张床上高枕无忧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懂吗?懦夫——”

“懦夫?是,我的确是不敢第二次的死亡,面对那一家伙的逼迫,我也常常忍气吞声,但是——”

唐尼的双手逐渐握紧成拳,手腕上的侦测器发出尖锐的报警。

“在克里米亚封锁线里,我亲手焚毁了那些足以改变北亚经济区内生态环境的病毒文件,让那帮令人作呕的跨国资本家脖子上套着国际法的绞绳。”

“在49号站点崩溃前,我踩过同事的尸体,把那个老头踢进那堆肉球里无消化后,完成了最后的任务。”

“爷现在是他妈贪生怕死,但我在被异化成工具之前我就没然后退缩过一次!谁都没有资格取笑!!”

他猛地抬头,额头几乎撞上w的鼻尖,声音压成一条线。

“你!更不配!!”

嘶吼的余音回荡在宿舍中,空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样,安静的可怕。

w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金黄色的眼睛映出他咧开的牙,那笑像是一把钥匙,盯着这个笑就能想象到他每一次陷入绝境中,对死亡的蔑视。

“……病毒文件?49号站点?”

w的声音变得低沉,只是手腕微微松开的些。

“你以为把伤疤翻出来,就能让我松手?”

心中积压已久的碎石粉碎之后,唐尼一定恢复了些许理智,他不再反驳,只是用眼睛紧紧盯着w,彼此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

过了许久,w噗嗤一笑,在唐尼呆愣的目光中收回了散发出的疯癫,只留下脸上那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算你运气好,我还真吃这个,感觉好受了没?你刚才那样子还真是挺帅气的。”

w直起腰抬腿翻到另一边,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双手抓住灰色夹克的衣领脱下,又拉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露出时白皙的天鹅颈。

“那张床姐姐让给你,赶紧滚开,我要睡了。”

唐尼支撑着靠在床头,浑身像刚从冰水里打捞上来的燃烧残骸,烫但提不起一丝余温;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红光终于熄灭,只剩几缕护手霜发出常人无法嗅到的气味。

他又抬头看一下w,她背对着自己,外套和围巾团成一团扔在床尾。白t下的肩胛骨随呼吸起伏,她没盖被子,只把尾巴蜷到身前卷在右手上,黑色尾身与他右手上的源石结晶几乎融为一体,尾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床沿,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他似乎想要靠盯着w后背将她看穿,但在脑海中却是另一幅场景,他依稀记得,在w压在自己身上时,那股廉价香水味结合汗水混入自己鼻腔里;w言语刺激时,身上的那件白色t恤随着身体晃动摆动,露出的锁骨上还能到皮肤下胀红的血管,以及因为情绪激动激素分泌而在t恤上顶起的两座小山丘……

唐尼顿时回过神来,当意识到刚才自己回想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记忆点时,他的面容顿时变得涨红,又悄悄收回了自己不为常人所知晓的样子。

此刻虽感到心中无比通畅,但又感觉被堵着像是千言万语想要率先窜出,最后全部堵在了咽喉里谁也不让谁。

“床让给你了,你别得寸进尺。”

w见他还赖在床上不愿离开,于是催促着他赶紧下去;唐尼抬起因为刚才一甩,现在还发麻的左手,心中五味杂陈。

“你……故意的?”

沉默——

空调风把w的发梢吹得微微颤动,像一簇将熄未熄的小火苗发出了些许白烟。

在床垫弹簧发出“吱呀”声中唐尼从床边站了起来,未得到的答案令他感到喉咙燥热,却在走到吊灯开关边上时,他想明白了一切。

想清楚的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弧度,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情绪变化的太过突然,那样的状态也只有在他能够掌控全局时才能看见。

天花板上的吊灯再按下开关后,瞬间“啪”一下熄灭,整个宿舍顿时陷入一片灰暗中,只有借助外边月亮照进来的月色,能够看清一些东西。

w听着脚踩地板的声音逐渐靠近,以为唐尼准备躺在那张床上休息时,下一秒身体悬空,急忙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唐尼一把抱了起来。

“别在我床上赖着,回你床上去!!”

唐尼在w开口前一把将她甩到右边的床位上,w的身体在与床垫接触时,床垫直接塌了下去,随后床垫内的弹簧将这份力重新弹了回去,又把w弹了起来,最后落入到床上。

w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披头散发的死死盯着阴谋得逞的他,金黄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两股怒火。

“你找死是吧?”

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威胁对唐尼压根没用,他只是在能烧死他的目光中整理好自己的床位,之后拉开被子钻入其中。

“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况且你不是选右的吗?世上可没后悔药,老老实实在你那张床上待着。”

说完,他也像刚才的w一样,故意在床上发出身体与床单摩擦的声音,让w感受了一下被“凡尔赛”的屈辱。

w看他这样,也只能愤愤的钻进被子里,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二人相继沉寂后,屏幕前的安迪才放下压住凯尔希准备抬起的手的手腕,同时拿出一张刚从打印机中打印出来的报告,递给凯尔希。

凯尔希接过报告一看,唐尼的大脑活跃从21:30到21:35的平稳直线,到21:40情绪激动数值上升,再到21:42的最顶峰;顶点高峰之后,21:44就是两次阶梯式下降,到最后21:48断崖式下降。

这一过程中脑电波频率在项点367短暂停留后持续下降,不仅达到了预期,甚至还高于预期;这份报告成了她无法拒绝的结果。

凯尔希双手拿着这份报告相互对折,整好之后又塞进口袋中,转过头开口说道:

“这份结果超过了所有预期,其结果也足够堵住我刚才想要叫停的嘴,除了过于冒险之外,一切都令人满意。”

安迪无声的接受了来自凯尔希的结论,随后视线又移到屏幕上,脸上的屏幕映射着屏幕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