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这一切,陈渊才走到一处相对完整、靠近墙根的廊下,缓缓坐倒在地。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双眼,开始默默运转体内气血。
磅礴的气血之力冲刷四肢百骸,修复着左肩的刀伤,更主要的是,试图包裹、消磨那团盘踞在胸口、不断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幽绿光球。
与此同时,鸳鸯已找到了躲在家中、惴惴不安又满怀期盼的张强。
“张先生,将军有令,需你与我一同,安抚民众,分发粮食,稳定城中秩序!”鸳鸯言简意赅。
张强一听,既是激动又是紧张,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我知道几处平日里大家偷偷聚集的地方!”
在黑石城死寂的街道上,一些胆大的人原本只敢从门缝、窗隙后偷偷张望,看到的尽是横陈的荒人尸体和往来巡视、甲胄森严却明显是汉人面孔的士兵。他们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迷茫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鸳鸯和张强带着一队士兵,推着几十辆从荒人粮仓拉来的、堆满了麦粒和块茎粮食的大车,来到了城中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张强深吸一口气,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尽量放大的声音喊道:“乡亲们!出来吧!都出来吧!别怕!天亮了!我们汉家自己的军队打回来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颤抖,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扇紧闭的门窗之后。
鸳鸯也上前一步,他身上的血污和煞气让一些偷偷窥视的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他的声音却尽量放缓,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和一种安抚的诚意:“各位父老乡亲!我等乃华夏抵抗军!奉陈渊将军之命,前来黑石城,诛杀恶贼,解救同胞!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奴隶!这些粮食,是恶贼从你们身上榨取的,现在,归还给你们!”
起初,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卷过街道,带起尘土和血腥气。
过了好一会儿,一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颤巍巍地探出半个身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几乎无法蔽体,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动作迟缓。
他们聚拢过来,围在粮车周围,却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用那种混合着极度渴望和深深畏惧的目光,盯着车上那金黄的麦粒和饱满的块茎。
“真的……真的是给我们吃的?”一个抱着瘦小孩子的妇人,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问道。
“真的!”张强红着眼圈,大声肯定,“都是你们的!人人有份!排队!都排队!不要抢!”
鸳鸯对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立刻上前,开始维持秩序,虽然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的硬朗,却刻意收敛了杀气,帮忙将粮食分到那些伸出来的、干枯如同鸡爪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