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回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却无比坚定的笑容:“娃娃们,好好活着!杀出去!”说完,他头也不回,挥舞着简陋的骨刀,率先撞入了黑色的敌潮之中。
血肉之躯,如何能与锋利的骨刃和荒兽的利爪抗衡?
不断有残俘倒下,但他们用身体作为壁垒,用牙齿作为武器,死死地拖住了援兵的脚步。
赵铁柱浑身浴血,骨刀早已砍断,他抱住一名荒人,一口咬在对方的喉咙上,任凭周围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死不松口。
陈渊站在祭坛上,目睹着这一切,眼眶几乎瞪裂,他手中的陨星陌刀发出愤怒的嗡鸣,狠狠劈砍在中央那座吸饱了鲜血的骨碑上。
“轰——!”
骨碑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庞大的碑体上裂纹密布,那搏动的红光骤然熄灭,随即在一阵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中,彻底崩塌,邪异的能量瞬间溃散。
几乎在骨碑崩塌的同一时间,盆地入口处,传来了更加嘈杂混乱的嘶吼声!
一面绘制着狰狞兽首、属于乌兰巴托方向的荒人旗帜出现在那里,大量的荒人援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蜂拥而至,他们来得太快了。
刚刚摧毁骨碑的陌刀军,瞬间陷入了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
赵铁柱推开一名想要扶他的陌刀军士兵,他腹部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却依然屹立不倒。
他看着汹涌而来的乌兰巴托援军,又看了看正在快速集结、准备突围的陌刀军,突然放声大笑,笑声豪迈而苍凉:
“走!告诉张将军——老兵不死,只是归队!”
他用尽最后力气吼出这句话,随即转身,对着身边仅存的百十名残俘吼道:“兄弟们!黄泉路上,结伴同行!杀——!”
这百十名伤痕累累的华夏军人,发出了生命最后的怒吼,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无反顾地冲向了那数量远超他们百倍的乌兰巴托援军前锋!
他们撞入敌群,用尽最后力气挥动手中的“武器”,只为迟滞荒人军队前进的步伐。
这悲壮的一幕,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陌刀军将士的眼中。
陈渊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没有丝毫犹豫,嘶声怒吼:“全军听令!向北!突围!”
他猛地冲下祭坛,在经过赵铁柱等人刚刚停留地点,手臂一挥,将几枚染血的、刻着名字和编号的金属手环抄入怀中,那是北疆三十六军老兵们,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印记。
“走!”陈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般的铁血。
陌刀军化作一把尖刀,在荒人援军短暂混乱的间隙,狠狠地冲了了出去,撕裂了包围圈。
在盆地外面找到战前留存的马匹,将陌刀军阵亡将士的马匹分给北疆士兵乘坐,一行人骑着马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是卡拉尔斯基盆地冲天的喊杀声和荒人愤怒的咆哮声。
朔风呜咽着卷过荒原,吹动着陌刀军残破的战旗,那风声凄厉,仿佛无数阵亡英魂在齐声合唱着一曲苍凉而悲壮的挽歌。
此役,陌刀军阵亡五人,伤二十余人,救出俘虏七十余人,皆由轻伤者携行,全军仅余七百零八人,怀揣着老兵的忠魂,继续奔赴地图标示的最后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