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感到骨头快要被颠散架、精神麻木到极点时,运兵车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发动机的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
带队的疤脸士兵突然睁开了眼,站起身:“到了!西疆三十二号段!都给老子精神点!别他妈一副孬种样!”
车厢内顿时一阵骚动,所有新兵都挣扎着爬起来,挤向射击孔,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们即将奋战甚至葬身的地方。
陈渊透过已经冰冷的射击孔,向外望去。
看到的,是比来时路上所见更为密集、更为肃杀的军事设施。
密密麻麻的营帐、坚固的掩体、高耸的箭塔,还有弩炮阵地依着山势层层分布,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战争蜂巢。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尘、金属和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战争焦灼感。
然后……
他慢慢的抬起头,感觉呼吸在刹那间停止了。
绝境长城!
旁边的鸳鸯和同学们,都瞪着大大的眼睛,嘴巴不自觉的张得老大。
它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不再是遥远地平线上的一道灰线,而是顶天立地、充斥了整个视野的洪荒巨壁!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种近乎绝望的压迫感。
墙体是一种沉黯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灰色,高耸入云,根本望不到顶。墙体表面遍布着无数巨大的、深可见骨的伤痕。
有被巨型猛兽撕裂的恐怖爪痕,有被某种强酸或能量腐蚀出的坑洞,有撞击产生的蛛网般裂痕,还有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无法清洗的血污和火烧的焦黑痕迹。
它早已不仅仅是一道墙,而是一道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大伤疤,是人类文明挣扎求活的悲壮见证,散发着亘古、苍凉、而又无比残酷的气息。
长城脚下,巨大的闸门微微的敞开着,如同洪荒巨兽的即将觅食的血喷大口。门洞内火光闪烁,人影绰绰,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小队进出。
长城里面更远处,隐约传来训练时的呼喝声、金属的交击声,然而城墙外面隐约传来某种低沉压抑、不似人声的咆哮,让人心头发毛。
运兵车没有越过城门,最终在不远处一个山洼里一处相对空旷的、类似集结场地的地方彻底停下。
发动机彻底熄火,沉重的后挡板“哐当”一声放下,刺眼的冷光和更加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了车厢。
“第六组!全体都有!下车!列队!”疤脸士兵第一个跳下车,回身朝着车厢怒吼。
新兵们互相推搡着,拖着僵硬酸麻的身体,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一个接一个地走出车厢,正式的、真正的踏上了这片被无数前辈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陈渊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抬起头,目光再次无法控制地投向那堵绝望之墙。
长城沉默地矗立着,投下的阴影,将他们这一百人,彻底吞没。
一个穿着更加精良、眼神锐利如鹰的军官带着几名侍卫大步走来,目光扫过这群满脸稚气、风尘仆仆却又带着惊惧与茫然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