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闻言,立即说:“哎呀,那是大事!那你快回去看看吧,工作上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钱老也点点头,目光慈和:“所里最近正好有一个去你老家那边的联合调研任务,周期一周左右。我给你安排一下,你随队出发,任务结束后就直接留下,多待几天好好照顾家里。工作交接一下,让小王暂时跟进你的部分。”
陆云瑶看着两位通情达理的前辈,眼眶微热:“谢谢钱老,谢谢陈教授。我尽快把手头的数据和模型整理好,交代清楚再走。”
当天晚上,陆云瑶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硬卧车厢里,她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浸没在浓稠夜色中的田野和村庄,心里五味杂陈。
笔记本摊在膝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公式和结构草图,可此刻那些符号却像纠缠的乱麻,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交替浮现的是顾辰翊可能苍白的脸,孩子们无助的眼神,还有实验室里未完成的模型。事业与家庭的天平,在此刻剧烈地摇晃着。
次日清晨,火车在熟悉的站台停靠。
陆云瑶提着简单的行李,随着人流涌出车站,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军区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她按照儿子给的房号,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只见顾辰翊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牵引装置高高吊起。
他正靠在床头,就着从窗户洒进来的晨光专注地看着一本军事理论书籍。
令人意外的是,予乐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依偎在父亲身边,而是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一张小凳子上,膝盖上摊开着她的素描本,小手握着铅笔,正飞快地涂抹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的母亲,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子。
她放下本子和笔,像只轻盈的小鸟般扑过来,紧紧抱住了陆云瑶的腰,把小脸埋在她身上,闷闷地叫了一声:“妈妈!”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委屈。
顾辰翊也抬起头,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喜和错愕:“云瑶?你怎么回来了?”
陆云瑶一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一边几步走到床边,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和伤腿之间逡巡:“要不是儿子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到出院?”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
“就是普通的骨折,养几个月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顾辰翊放下书,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倒是你,上次通话不是说课题正到关键阶段吗?不该耽误工作跑回来的。”
他说话时,目光温柔地掠过还紧紧抱着妈妈不放的小女儿。
陆云瑶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那手掌温热而粗糙:“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你重要。你和孩子,才是我的大后方。”
这时,予乐悄悄松开妈妈,又回到自己的小凳子上,重新拿起素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