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乐则安静地绽放。她说话比哥哥晚,但吐字更清晰,心思也更细腻。她成了顾辰翊的小尾巴,安静地跟在身后,看他劈柴,看他种菜,偶尔递上一把小锤子或一颗小石子。
她对那本《看图识字》爱不释手,不仅能认,还开始问“为什么”:“爸爸,鱼,为什么在水里?”“鸟,为什么会飞?”
这些问题常常让顾辰翊卡壳。他擅长回答“如何射击更准”、“如何布置防线”,却对女儿这些充满童稚的哲学问题感到棘手。
但他从不敷衍,会认真思考,然后给出自己认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鱼在水里才能呼吸,像我们需要空气。”“鸟有翅膀,很轻,所以能飞。”
答案简单甚至不科学,但予乐总是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云瑶的来信,依然是这个家最重要的精神纽带。她的信越来越厚,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专业学习的深入探索。
她开始谈论“分子结构”、“化学反应速率”,抱怨实验室里刺鼻的气味,也分享解开一道难题后的巨大喜悦。她能感觉到丈夫回信中的沉稳和支持,也敏锐地捕捉到孩子们在只言片语中的成长,这让她在异乡的孤独奋斗中,充满了力量。
她寄回的东西也开始有了变化。
除了树叶、糖果,开始有她亲手绘制、标注清晰的植物标本图,有她从图书馆抄录的、适合幼儿的简短诗歌和故事,甚至还有一包用信封装着的、饱满的向日葵种子,信上写着:“辰翊,把它种在菜地旁边吧,予安予乐应该会喜欢它向着太阳的样子。”
顾辰翊依言种下了向日葵。予安每天都要去测量“小太阳”长了多高,予乐则负责浇水,小心翼翼得像在照顾珍宝。
分离,让相聚的渴望愈发浓烈,但也让彼此在各自的轨道上成长得更加独立和坚实。
一个周六的下午,顾辰翊带着孩子们去服务社买盐。予安像脱缰的野马在前面跑,予乐紧紧牵着爸爸的手。在服务社门口,他们遇到了同样来买东西的林浩。
林浩穿着熨烫平整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起几年前,更多了几分机关干部的沉稳。他看到顾辰翊和两个孩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顾团长!好久不见!哟,这就是予安和予乐吧?都长这么大了!真可爱!”
他的目光在予安和予乐脸上停留片刻,尤其是仔细看了看眉眼酷似陆云瑶的予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顾辰翊面色平静,微微颔首:“林技术员。”他把试图往货架里钻的予安拽回来,又拍了拍予乐的肩膀,“叫叔叔。”
予安响亮地喊了声“叔叔”,注意力立刻被货架上的铁皮玩具车吸引。予乐则往爸爸身后缩了缩,小声地、含糊地叫了一声,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