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被困住的焦躁的雄狮,在产房门外那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烧红的炭火上。走廊里空旷而安静,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将他来回移动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他的脚步声一起回荡,更衬得那份等待漫长而煎熬,几乎令人窒息。
他无数次抬起手腕看表,秒针每走一格都像是在敲击他的心脏,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试图穿透那厚厚的阻隔,耳朵捕捉着里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模糊的说话声、移动设备的轮子声——试图从中分辨出她的状况。
平时在训练场上如山岳般沉稳、在任务中冷静决断、令行禁止的顾团长,此刻盔甲尽褪,只是一个无比普通、为妻儿揪心惶恐、被巨大的不确定性折磨得坐立难安的丈夫和父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秒都在考验着他意志的极限。
终于,那扇门开了。孟淑兰和一名护士一起走出来。“辰翊,”孟淑兰语气平稳,但眼神透着安抚,“宫口开得还可以,胎心正常。已经送进待产室了,你可以进去陪着了。”
顾辰翊闻言,立刻就要往里冲,仿佛慢一秒都是巨大的损失。
“等等!”护士叫住他,递给他一套消毒过的隔离衣和帽子,“换上这个再进去。”
顾辰翊以最快的速度,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地套上那身别扭的浅蓝色隔离衣,帽子甚至戴得有些歪斜,但他毫不在意,一把推开待产室的门,几乎是撞了进去。
待产室里,陆云瑶正躺在病床上,额发已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脸色有些苍白,正随着一阵猛烈宫缩的到来而紧紧蹙眉忍耐,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孟淑兰站在床尾,正和助产士低声交流着情况,看到女婿进来,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顾辰翊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隔离衣,一脸焦急、风尘仆仆地闯进来,陆云瑶竟然还有心思虚弱地扯了一下嘴角,气若游丝地调侃:“你……你这打扮……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顾辰翊几步冲到床边,一把握住她冰凉而汗湿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在这儿,陪着你。”他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在触碰到她手的这一刻,化为了无比坚定的陪伴。
他俯下身,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感受到她皮肤的湿冷和细微的颤抖,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几乎无法呼吸。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重复,仿佛这是唯一的咒语:“瑶瑶,我在,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坚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