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谢。”陆云瑶放下缸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再次陷入那种无处安放的局促感里。她想问他感觉怎么样，想问他当时疼不疼，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察觉了什么…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干巴巴的：“你…你好好休息。”
顾辰翊看着她这副明明关心得要命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陆云瑶。”
“嗯？”陆云瑶下意识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我回来了。”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更重，带着一种确认和宣告的意味，目光灼灼地锁着她，“你之前…说等我回来考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轰——！
陆云瑶感觉自己的脸再次被点燃了！她以为刚才那茬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这人刚醒，还带着伤呢，就直接把球踢回来了！这么直球真的好吗顾营长？！
“我…我…”陆云瑶张口结舌，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慢慢了解”、“革命友谊”之类的托词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又带着不容置疑期待的眼睛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无处遁形。
看着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兔子，顾辰翊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世界上最动人的风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里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终于，陆云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她猛地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脸颊依旧绯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病房里：
“我…我考虑好了！”
她顿了顿，在顾辰翊骤然变得无比专注和深邃的凝视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顾辰翊同志，鉴于你…你工作积极，立场坚定，作风还算…还算端正，并且…并且遵守承诺回来了…组织上…呃，不对，我个人经过慎重考虑，认为可以…可以和你建立更进一步的…革命友谊关系！”
说完，她飞快地低下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都说的什么啊！组织上？革命友谊？陆云瑶你真是没救了！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笑声并没有传来。
她有些忐忑地悄悄抬眼看去。
只见病床上，顾辰翊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眸里，仿佛落满了细碎的星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驱散了病容，柔和了冷硬的轮廓，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夙愿得偿的满足，更带着一种将她牢牢锁定的、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他再次开口，声音因为笑意和虚弱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和承诺：
“好。陆云瑶同志，你的申请，我批准了。”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最坚定的革命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