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首座瞳孔一缩,急运内力,齐眉棍横架格挡!铛------!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武僧首座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齐眉棍脱手飞出!他踉跄后退,胸前空门大开!宋阀将领得势不饶人,刀光再闪,直劈其胸膛!眼看就要血溅五步!
住手!一声苍老而疲惫的叹息从殿内传来。一个穿着金色袈裟、面容枯槁的老僧缓缓走出,正是光孝寺方丈。他看着殿前惨烈的景象,看着倒毙的武僧和染血的地面,眼中闪过一丝悲悯,随即化为深深的无力。
将军...请住手。光孝寺...认罚。武僧首座浑身一震,看着方丈,又看看周围死伤的同门和依旧虎视眈眈的宋阀军队,最终颓然垂下双手,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其余武僧也纷纷停止了抵抗。
宋阀将领收刀入鞘,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徒增伤亡?清点!查封!反抗者,杀无赦!士兵们如狼似虎般涌入大殿,开始执行新政。丈量田亩,清点僧众,查封商铺,收缴财物。反抗最激烈的光孝寺,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被彻底压服。
这一幕,在岭南各地不断上演。新政的推行伴随着刀光剑影和血腥镇压。开元寺、宝林寺、南华寺...一座座往日香火鼎盛、地位尊崇的大寺,在宋阀军队的铁蹄和刀锋下,不得不低头。僧录司的官吏们忙碌起来,清点僧众,丈量田亩,查封商铺,收缴财物。一车车的粮食、铜钱、布匹被运进军营库房。
新政的成果开始显现。一亩亩原本被寺庙圈占的良田,被重新丈量划分。僧录司的官吏在村头贴出告示,宣布以极低的租子将田地租给附近的贫苦农民。李家村外,刚分到田地的农民们聚集在田埂上。里正李老栓粗糙的大手抓起一把黝黑湿润的泥土,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十年未曾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身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田里欢快地奔跑追逐,笑声清脆。
爹!这地...真是咱家租的?一个半大小子跑过来,兴奋地问。是租的!要好好种!李老栓拍了下儿子的脑袋,眼中满是希望的光,
交了租子,剩下的都是咱家的口粮!以后...咱家也能吃饱饭了!这都得感谢阀主的新政啊!那些和尚...哼,占着那么多好地,收那么高的租子,活该被收走!
就是!以前给寺里种地,累死累活也吃不饱!现在好了!
阀主英明!替咱们老百姓做主了!那些和尚,就知道念经收租,哪管咱们死活!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宋阀新政的感激。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谁给了他们活路,让他们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家人,他们就拥护谁。新政的根基,在田间的笑语和泥土的气息中,悄然扎下。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光孝寺深处,那间僻静的禅房内。白日里被迫认输的武僧首座,此刻正与面容枯槁的方丈对坐。油灯如豆,映着两人阴沉的脸色。殿前同门的血迹尚未干透,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味。
方丈...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武僧首座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甘,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枯槁方丈缓缓拨动手中的念珠,眼神幽深如古井:宋缺刀锋正盛,兵甲犀利,更有愚民拥戴,此时硬抗,无异于飞蛾扑火,徒增伤亡。慈航静斋那边...可有消息?
梵斋主遣人传信,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已联络各方,共谋对策。让我们...暂且忍耐,保存实力,以待天时。
保存实力...以待天时...方丈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那就...忍!让那些泥腿子先得意几天!让宋缺的刀再锋利几天!待他日风云再起,佛光普照之时...今日之辱,必要宋阀百倍偿还!哼!
禅房内,灯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反噬的时机。岭南的佛门,看似被铁腕压服,但那积蓄的怨毒与仇恨,正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只待一个薄弱的出口,便会喷涌而出,焚毁一切。而前往巴蜀的林越,尚不知岭南的风云,已因他带来的消息,掀起了更加汹涌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