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蘸，”老支书接着说，“那你们吃的番茄酱，是不是也得检测氮含量？”
“这……当然要符合标准。”
“那好。”老支书从怀里又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咱们出口批次的所有检测原始数据，包括第三方机构复检结果。你们要是真按标准来，那就一条条核。要是不想核，”他顿了顿，“那就别拿个万分之一当枪使。”
张主任接过文件，快速翻了几页，脸色渐渐变了。
李慕白趁机上前一步：“我们接受任何合规检测，但前提是——过程公开透明。否则，今天你们否掉的不只是我们的产品，而是中国农民种一辈子地的良心。”
苏婉清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敢打赌，您回家要是吃到这么甜的番茄，肯定不会问它氮多了一点还是少了一点。”
张主任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重新送检需要时间，最快也要两个月。”
“不行。”李慕白直接打断，“运输船后天出发，错过这班，整季收成就砸在手里。我们要求现场复核。”
“不可能！”认证官猛地拍桌，“程序不允许！”
“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王铁柱突然开口，声音像石头砸地，“我们连夜飞过来，不是听你说‘不行’的。要真讲程序，你们刚才摔报告那一下，算不算程序？”
张主任沉默片刻，看向认证官：“你那份检测报告，是哪家实验室出的？”
“瑞……瑞森检测。”
“瑞森？”老支书冷笑一声，“去年给德国牛肉做检测，把疯牛病漏报了三个月的那个瑞森？”
张主任脸色一沉：“这件事我会调查。”
李慕白抓住机会：“我们现在申请启动紧急复核程序。如果贵方拒绝，我们将向欧盟农业委员会提交申诉，并同步召开新闻发布会，解释此次认证受阻的真实原因。”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苏婉清把那盘番茄往中间推了推：“反正样品在这儿，您几位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张主任盯着那盘番茄，忽然问：“你们这番茄，是怎么做到这么红的？”
“阳光晒的。”苏婉清笑着说，“我们那儿太阳好，土地肥，人心也热。”
认证官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以安排快检。”
“什么时候？”李慕白问。
“今天下午。”
“好。”李慕白点头，“我们等你消息。”
张主任临走前看了老支书一眼：“您这枚公章，分量不轻啊。”
“不是公章重。”老支书说，“是二百三十七户人家的信任重。”
人走后，苏婉清长出一口气：“总算撬开一道缝。”
王铁柱咧嘴一笑：“我看那认证官最后都快憋出内伤了。”
李慕白没笑，只是盯着屏幕上尚未关闭的监控画面——那是基地大棚的实时影像，阳光正好，藤蔓上挂着几颗刚泛红的果子，像一串串小灯笼。
他低声说：“这才刚开始。”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工作人员探头进来：“快检实验室准备好了，请现在过去。”
李慕白收起终端，站起身：“走。”
王铁柱一把抓起背包，苏婉清端起剩下的番茄盘，老支书把红布仔细折好，揣进怀里。
五个人走出会议室，走廊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李慕白走在最前，手刚搭上实验室的门把手，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