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手指还停在鼠标上,光标在空白文档的标题行轻轻闪烁。保温桶的热气早已散尽,窗外月光偏了角度,照在控制台边缘那块祖传的玉佩上,泛出一点温润的青光。
他没动。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幕——不是数据,不是报表,而是一张脸。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就在十分钟前,他正调试玉佩与灵田的能量共振频率,想看看时间流速波动是否和某种周期性信号有关。屏幕上的波形图刚跳了一下,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像是冰面裂开了一道缝。
然后,那道裂缝里站着另一个他。
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手里捏着一包种子,低头仔细查看标签。背景是个简陋的试验田,远处有块褪色的牌子,写着“中棉所12号抗虫棉品系观察区”。
李慕白当场愣住,手指僵在半空。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目光直直撞进他的眼睛。
不是镜子里那种对称的倒影,是活生生的、带着疲惫和专注的眼神。两人隔着看不见的屏障,同时屏住了呼吸。
李慕白下意识抓起玉佩贴在额头上,试图传递信息。他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反复默念:“你是谁?从哪来?那包种子能不能给我?”
可还没等回应,裂缝边缘开始扭曲,像被风吹皱的水影。紧接着“啪”一声闷响,整个工坊断电,监控黑屏,连应急灯都没亮。
黑暗中,只有玉佩还残留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坐在原地,足足五分钟没出声。
第二天清晨,苏婉清推开密室门的时候,看见李慕白正蹲在地上检查线路板。
“又熬通宵?”她把饭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一股葱花炒蛋的香味飘出来。
“嗯。”他头也不抬,“昨晚出了点小状况。”
“啥状况能把你这铁打的人搞得眼圈发青?”
“我见着我自己了。”他说得平静,像在说今天该换滤芯。
苏婉清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在空间裂隙里。”他终于抬起头,“另一个我,也在搞农业,但方向不一样。他在种棉花,一种能防虫的品种,包装上写着‘中棉所12号’。”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信平行世界了?”
“我不信也得信。”他指着地上烧坏的保险丝,“刚才回放录像,发现裂隙开启前有零点三秒空气抖动,像是信号前兆。这不是幻觉,是有规律的现象。”
苏婉清坐下来,咬了口饼:“那你现在打算咋办?找他聊天?约个时间喝杯茶?”
“我想试试建立稳定连接。”他掏出玉佩,“昨晚失败是因为能量不够。如果能找到共振节点,说不定能传点东西过去——哪怕一张纸条也好。”
“万一那边的你也这么想呢?”她歪着头,“你们俩一个念头想到一块去了,结果谁也没收到,因为都在等对方先动手。”
李慕白一怔。
这话听着像玩笑,细想却有点瘆人。
两个穿越者,在不同的时空里走着相似的路,做着同样的事,甚至连实验节奏都差不多。他们是不是也被某种力量推着往前走?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一场更大的布局?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
“不管是不是布局,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下一次裂隙开启的机会。”他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过去三个月所有异常波动的时间点,“我发现它跟月相、情绪状态还有玉佩温度都有关系。尤其是满月前后,出现概率最高。”
“所以你要等下次月亮圆?”苏婉清喝了口粥,“那你得提前养足精神,别再把自己熬成干柴棍。”
“我没事儿。”他笑了笑,“再说了,这事不能告诉别人,连老支书都得瞒着。万一传出去,说是我在发癔症,那就全完了。”
“放心吧。”她站起身收拾碗筷,“我嘴严得很。不过你要真能把那包种子弄过来,咱村今年就不用打那么多农药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他是你,其实也没错。只不过你走的是蔬菜路子,他选了棉花。种地嘛,不都是为了让老百姓过得好点儿?”
门关上了。
李慕白望着桌上的玉佩,久久不动。
中午时分,他调出了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全程录像。
画面一帧一帧过。
终于,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四十九秒,监控角落里的空气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持续不到半秒,随后恢复正常。
三分钟后,裂隙出现。
他立刻标记时间点,又翻出前三个月的日志记录。果然,三个月前也有一次类似的波动,当时他以为是设备故障,直接重启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