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需要电力或网络?”
“不需要。”他笑了笑,“它靠的是土地本身的变化。你说它土吧,可它最懂土。”
记者回头拍了个全景:一边狼藉不堪,一边井然有序。镜头最后定格在那根紫红色的管道上,像一条埋在地里的血脉。
报道当晚七点半播出。
第二天一早,合作社电话响个不停。
“我是甘肃武威的,你们那个黏土感应系统能卖图纸吗?”
“河北沧州农技站,想组织一批人来实地学习!”
“内蒙古那边有个农场,愿意出五万块买一套成品!”
王铁柱接电话接到手软,最后干脆挂了牌子:“技术咨询,请找李慕白;谈钱,找苏婉清。”
苏婉清翻着订单本直摇头:“这些人怎么比抢樱桃还疯?”
“因为这次不是卖果子。”李慕白坐在控制室里画安装图,“是卖方法。谁不想少花电费、少修设备、还不怕雨?”
老支书默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剪报,贴在合作社的公告栏上。标题是《农民自研“无电灌溉系统”获突破》,副题写着:“不用芯片,用黏土,真正从泥土中长出的智慧。”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要走,临出门说了句:“你爹当年修渠,也是这样,半夜摸黑改方案,谁劝都不听。后来渠成了,全村喝水都甜。”
李慕白抬头,笑了笑:“那我争取别让他白生我这儿子。”
接下来几天,王铁柱带着一队年轻人开始拆旧管网。旧的塑料传感器一个个摘下来,堆在仓库角落,像退伍的老兵。
新系统按批次安装,每十亩划一个独立单元,黏土传感管埋深三十厘米,主控阀装在高处防淹。李慕白亲自验收每个接口,用手电照缝,用压力泵试漏。
这天傍晚,苏婉清送来一碗热面,放在控制台边上:“吃点东西。”
“马上就好。”他没抬头,正用铅笔在图纸上标最后一个节点,“等这批装完,整个北坡都能实现自动感应。”
“李富贵今天又在村里转悠,见人就说你这是‘瞎搞’,迟早把地浇废了。”
“他说他的。”李慕白吹了吹铅笔灰,“咱们做咱们的。反正事实比嘴皮子硬。”
苏婉清扒拉了两,看见他跟镇上来的人在嘀咕,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哦?”他终于抬眼,“镇上哪个部门的?”
“不清楚,车没挂牌,人也没穿制服。”
李慕白点点头,没再多问,低头继续画图。
窗外天色渐暗,雨后的空气清爽得很。远处樱桃园静静立着,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光。
控制室的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李慕白把最终版图纸折好塞进帆布包。苏婉清进来时,看见他在检查背包里的工具:测电笔、绝缘胶带、一小瓶密封的黏土样本。
“又要上山?”
“去看看新矿脉边缘的土层稳定性。”他拉上包链,“顺便测试下远距离传感信号衰减。”
她递过一个铝饭盒:“带上。”
他接过,刚要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铁柱冲进来,脸色不对:“北坡五号区,主管道接口崩了!水流控制不住,快淹苗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