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前人能想到在水里种稻?”他笑,“现在不也种得好好的?”
老支书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你干。要是真能成,我第一个在大会上给你喊好。”
第三天清晨,李慕白把三人又叫来。
“来看看。”他掀开塑料膜。
三株苗全活着。
叶子厚实,泛着油光,顶端都冒了新芽,根部泡在水里,黑是黑,但结实,没腐烂迹象。
王铁柱瞪大眼:“我的老天爷……真活了?”
苏婉清伸手碰了碰叶片,凉的,滑的,生命力足得很。
“它们……真的适应了?”
“至少现在能活。”李慕白指着一株,“你看这根系,比栽下去那会儿密了一倍,像在水里扎了根。”
老支书蹲下,仔细看,又用手轻轻捏了捏茎秆。
“硬实。”他点头,“不像是强撑,是真长开了。”
“我每天调一点腐殖土进去,模拟灵田环境。”李慕白说,“它们现在不算完全水生,但已经是‘半水栖’了。”
“你给它起名没?”王铁柱问。
“叫‘铁根’系列。”他笑,“以后要是推广,就叫‘抗涝一号’。”
苏婉清盯着那抹绿,忽然轻声说:“像曙光。”
李慕白一愣。
“啥?”
“这绿,”她指着新芽,“之前地要被收,咱们都快黑了天,现在看这苗,明明泡着水,还能长,就像……天快亮了。”
王铁柱挠头:“你这话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支书却没笑,点点头:“说得对。这不只是一株菜活了,是咱们的路,没被堵死。”
李慕白低头看着那三株苗,没说话。
他想起昨夜在识海里,把时间调快,看着嫩芽一点一点展开,像在跟他打招呼。
他当时差点喊出声。
现在,三株苗在现实里挺立,水光映着晨光,叶子微微颤动。
“还没成功。”他抬头,“这只是开始。它们能活,不代表能大规模种,也不代表产量够。但至少,我们证明了一件事——”
“啥?”
“人想活,菜也能活。”他咧嘴,“只要不认命,就有机会。”
王铁柱一拍大腿:“那你赶紧再剪点芽,多搞几株!”
“急不得。”李慕白摇头,“它们刚适应,得稳几天。而且灵田里那株‘铁根’还得养着,它是祖宗。”
“那你接下来干啥?”
“继续试。”他指着棚子,“下一阶段,水位再升,看看它们能不能在更深的水里活下来。要是能,咱们就能在真正的湿地里种。”
苏婉清忽然问:“要是政府真把地划成保护区,不让种呢?”
“那我们就申请‘生态种植试点’。”他笑,“种的是菜,保的是湿,两不耽误。”
老支书哼了一声:“你小子,嘴皮子比锄头还利索。”
“不是嘴皮子利索,是得让人看到好处。”李慕白正色,“他们要保湿地,咱们就种能保水土、还能卖钱的菜。谁拦?”
王铁柱咧嘴:“那你这哪是种菜,你这是给政策打补丁!”
“差不多。”他拍拍手,“反正路是人走出来的,菜是人种出来的。现在,咱们的菜,已经迈出第一步了。”
苏婉清蹲下,轻轻抚过一片叶子。
“你说它以后能长多大?”
“我说不准。”李慕白蹲下,和她并排,“但我知道,只要它不停长,咱们就不放弃。”
老支书拄着拐杖站起身,看着那三株苗,忽然笑了。
“行,我回去就开个会,把这事跟大伙通个气。咱们不声张,但也不怕人知道。”
“谢了,支书。”
“别谢我。”老头子摆手,“我谢你。你要是真把这菜搞成,咱们村就不只是种地的,是改天换命的。”
晨风吹过,塑料膜哗啦响,三株青椒轻轻摇晃。
李慕白伸手,扶了扶棚架。
一滴水珠从叶尖滑落,砸进泥里,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