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人脸，侧脸，帽子挡大半，可右耳那颗痣，和周正平档案照上的位置一模一样。他翻出上次偷拍的合影，比对耳部轮廓——弧度、耳垂厚度、痣的偏角，全对得上。
不是巧合。
他把照片铺开，用铅笔在每张背面标时间、角度、可疑点。写完，又翻出周正平的报销记录。
去年十二月二十一号，赴省城探亲。
今年三月五号，系统调试费报销，附言“省城技术顾问现场支持”。
四月十号， aga，报销“差旅补贴”，目的地：省城。
三次，全是省城。
可王铁柱说，那人往东走了。
他摊开省城地图，标出南关老街位置，再画一条向东的线。线一路延伸，穿过铁路、国道，最终落在闽南某市。
他记得那个地方。
八十年代初，南方开放，那边成了外来工聚集地。鱼龙混杂，户籍松，警察都管不过来。周正平要是想藏，那儿最合适。
他又翻出合作社的运输记录。
后天，运菜车要去省城送鲜菇，返程空车。
老支书安排的“顺路送礼”，现在看，是个机会。
他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
“七十二号非终点，是跳板。目标熟悉流程，有备而逃。耳痣确认，身份无疑。行动方向东移，极可能南下闽南。若放任，将彻底脱控。”
写完，他合上本子，起身走到仓库角落。那里放着个旧帆布包，他打开，往里塞了两件换洗衣物、一包压缩饼干、三十块钱。
然后他停住。
包太轻。
他转身回桌前，抽出一张纸，画了张简易路线图：从村到省城，从省城到闽南。标出几个关键中转站，又在闽南市画了个圈。
把图折好，塞进包。
他知道，王铁柱带回的不是线索，是引信。
火已经点着了，他得亲自跟上去。
天刚擦亮，王铁柱回来了。
他进门时，李慕白正在煮面条。锅里水翻滚，他头也不抬。
“拍到了？”
“拍到了。”王铁柱把点心盒放在桌上，“三张，全按你说的来。”
李慕白关火，捞面，加酱油，撒葱花。端一碗给王铁柱。
“吃。”
王铁柱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就吃。
李慕白坐对面，筷子敲碗边：“人呢？”
“走了，往东。我没跟。”
“照片呢？”
“在盒里。”
李慕白打开盒，取出相机，卸下胶卷，装进一个牛皮纸袋。他把袋子锁进办公桌抽屉，钥匙塞进贴身衣袋。
“你累了吧？”
“还行。”王铁柱嘴里塞满面，“就是颠得慌。”
“回去睡一觉。”李慕白说，“明天运菜车再去省城，你再去一趟南关老街。”
王铁柱一愣：“还去？”
“去。”李慕白吹了下热汤，“这次不拍人，拍楼。七十二号周围三栋，每栋门窗、楼道、住户进出情况，全记下来。找有没有监控死角，有没有后门，有没有能蹲守的位置。”
王铁柱咽
“不动手。”李慕白低头喝汤，“但得知道他怎么跑的，才能知道他下一步往哪跑。”
王铁柱盯着他：“你是不是……打算亲自去？”
李慕白没答，只把碗底汤喝干净，起身把碗放进水盆。
“睡去吧。”他说，“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