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可以。我们签。”
合同重新拟好，李慕白一条条过目。快到最后时，他突然停住：“等等，这条‘优先回购权’，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我们想退出，可以优先从您手里回购股份。”陈明远语气轻松，“行业惯例。”
李慕白冷笑：“惯例？您是想等我做起来了，再用低价买回去吧？”
“李总言重了……”
“不言重。”李慕白把笔往桌上一拍，“我可以给您优先权，但必须是‘同等条件下’，而且估值不低于净资产两倍。否则——”他指了指门外，“您知道王铁柱家的辣椒炒肉为啥香？因为用的是自家地里种的菜，没掺一粒化肥。我的合作社，也一样，不卖贱价。”
陈明远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行，改。”
新条款写上，双方签字。钢笔落纸的刹那，李慕白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银行到账短信跳出来：入账金额：5,000,000.00元。
屋里安静了一秒。
王铁柱咧嘴笑了：“钱到了？”
李慕白没说话，把手机推到苏婉清面前。
苏婉清看着短信，又抬头看他：“接下来呢？”
李慕白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方框：“明天直播，加个环节——带大家看看我们的新冷库规划图。”
他刚画完，陈明远忽然开口：“李总，其实我们还有个建议——可以考虑做品牌联名，比如和省城饭店合作推出‘青山菜宴’……”
李慕白转过身，还没开口，王铁柱一嗓子就吼了出来：“联个屁！刚到账就想插手运营？你当咱这是菜市场啊，交了钱就能摆摊？”
陈明远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提个建议……”
“建议可以提。”李慕白走回来，把搪瓷缸轻轻放在谈判桌上，“但得先问问这缸子答不答应。”
“啊？”陈明远一愣。
“这缸子，喝过我兄弟的姜茶，盛过我兄弟媳妇的辣椒炒肉，也陪着我扛过三轮黑稿。”李慕白指着缸底那道磕痕，“它知道，啥是真，啥是假。您要是真想合作，先学会用它喝水。”
陈明远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回去就让办公室准备搪瓷缸。”
李慕白笑了：“行，等您用惯了，咱们再聊下一步。”
他转身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眼合作社的牌匾。阳光正照在“生态农业”四个字上，亮得晃眼。
苏婉清走过来，轻声问：“真要建冷库？”
“建。”李慕白点头，“还得建分拣中心、物流中转站。但这钱，一分不能乱花。”
“那村民分红呢？”
“照发。”李慕白看着她，“而且要涨。上个月王铁柱他娘说血压稳了，这不是广告，是口碑。我们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苏婉清抿嘴笑了：“那你明天直播，是不是还得端出那盘辣椒炒肉？”
“不。”李慕白摇头，“明天我准备了一锅炖菜，全村人一起吃。新起点，得热乎着开始。”
他话音刚落，王铁柱突然从屋里冲出来，手里举着个新搪瓷缸，红底白字写着“先进生产者”。
“哥！供销社刚送来的，说是给你订做的！”
李慕白接过，摸了摸缸身，还带着铁皮的凉意。他拧开盖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忽然说：
“这缸，比上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