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回头一笑：“我怕啊，所以我才不躲。”
王铁柱那边也顺利。老支书亲自出面，林经理本就对谣言心存疑虑，又见大队公章盖得端正，态度立刻松动。等听完录音，直接拍了桌子：“这是典型的商业诽谤！”
当天中午，商超和国营百货同时接到县供销社通知：立即成立联合调查组，对青山村蔬菜质量及谣言事件展开核查。
李慕白没回家，直接在商超对面的小饭馆里等消息。苏婉清送来午饭，一进门就看见他正用筷子在桌上画路线图。
“你还真把这当作战役打？”她把饭盒打开，是韭菜盒子，还冒着热气。
“本来就是。”李慕白夹起一个，“他们攻我信誉，我守不住，合作社就垮了。现在反攻，得一击致命。”
苏婉清坐下：“王大虎呢？听说他回县城后到处说你认怂，还扬言要入股。”
“扬言越多，破绽越多。”李慕白咬了口韭菜盒子，“人一得意，话就收不住。我等的就是他这张嘴。”
下午三点，调查组抵达商超。李慕白当众提交证据，照片、录音、人证一应俱全。技术科当场鉴定，确认照片未作假，录音无剪辑。
调查组组长当场表态：“青山村蔬菜质量经抽检完全合格，所谓‘农药残留’纯属无中生有。商超与国营百货应立即恢复原有供货量，并向消费者公开说明。”
消息一出，商超门口立刻贴出公告。李慕白站在人群外，看着几个老太太踮脚读公告，一个说：“哎哟，原来是李家小子被冤枉了？”另一个拍腿：“我就说嘛，他家菜洗三遍都没味儿，哪来的毒？”
他笑了笑，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李同志！”
是林经理，手里拿着个文件袋：“这是咱们百货的正式合作书，从下个月起，采购量恢复，并增加二十个百分点。”
李慕白接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晚上，全村炸了锅。李富贵在自家院子里摔了三个碗，李美丽躲在房里哭了一下午。王大虎倒是没露面，但县城里传出来，他被供销社领导叫去谈话，据说“涉嫌利用职务影响市场秩序”。
老支书连夜召集村委开会，会上拍板：李慕白合作社不仅无责，反而因维护集体声誉有功，奖励五百斤化肥指标。
散会后，苏婉清在村口等他。夜风冷，她裹着件旧棉袄，手里拎着个饭盒。
“听说你拒绝了商超的额外订单？”她问。
“拒绝了。”李慕白接过饭盒，“现在风头刚过，得让大伙儿先喘口气。贪多嚼不烂。”
苏婉清低头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村长使唤。”
“村长可没我这么操心。”李慕白打开饭盒，是蛋炒饭，底下压着张纸条，写着：“别光顾着别人，你得吃饭。”
他抬头看她：“这字，练过？”
“就练了三天。”苏婉清扭头，“够你看一辈子不？”
李慕白没答，只把饭盒捧在手里，暖着手。
第二天一早，商超和国营百货联合公告正式张贴。红纸黑字，写着：“经查，青山村李慕白合作社所供蔬菜品质合格，此前‘含毒’传言系恶意诽谤，已移交相关部门处理。本单位郑重向李慕白同志致歉，并恢复全部合作。”
公告前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有人念出声：“‘移交相关部门处理’——这下李富贵可躲不了了。”
正说着，一辆自行车从街角拐过来，骑车的是个戴棉帽的男子，停在公告前，掏出个小本子快速记了几笔，又从怀里摸出相机，对着公告拍了一张。
他收起相机，转身要走，裤兜里滑出半截烟盒，他弯腰去捡，露出内衬一角——上面印着“李富贵藏品”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