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土里掺了金坷垃?”王铁柱蹲下,扒拉两下根,“咋长得比我家娃还快?”
“火土升级了。”李慕白拍了拍他的肩,“以后‘窑火菜’不光是祖宗传的味儿,还得是地里长出来的速度。”
苏婉清蹲在另一边,指尖轻轻刮了层土,放在鼻下又闻了闻。这次她没说话,可眼神变了,像是发现了灶台里藏着的秘方。
李慕白看着她,心里盘算着。这改良土不能直接说来源,可得有个名头。他想起苏婉清上回画的包装草图,青砖纹底,火焰篆字,干脆就叫“窑火育土法”。反正火是虚的,土是实的,真要问起来,就说火土配比优化,谁还能刨根问底?
他正想着,苏婉清忽然抬头:“这土的味儿,跟山上老松林底下的土有点像。”
李慕白心里一紧。
她又不是瞎子,鼻子比狗还灵。这改良土带的是山野精气,能不像吗?
“巧合。”他笑,“你是不是炖菜炖多了,闻啥都像香料?”
苏婉清没接话,只把那撮土捏成小团,塞进随身带的布包里:“我带回去,配个新酱。”
李慕白没拦她。拦得住一时,拦不住她那张嘴和那双眼睛。往后这改良土要用在大田里,得有个说法,得有个过程,还得让大伙觉得——这是他们一起琢磨出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藏着掖着的宝贝。
他蹲下,抓了把改良土,在掌心搓了搓。暖的,活的,像是有心跳。
王铁柱还在那儿数黄瓜:“一、二、三……哎,这根咋是弯的?”
李慕白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你眼神歪了。”
“放屁!”王铁柱瞪眼,“我眼神好着呢!这根就是弯的,顶头还带个小钩,像——”
他话没说完,李慕白已经伸手掐下了那根弯瓜,放进嘴里咔嚓咬了一口。
脆,甜,尾调还带点焦香。
他嚼着,看向远处的晒谷场。那块“窑火生产互助会”的木牌还在风里晃,可他知道,牌可以换,名字可以改,真正要传下去的,不是一块木头,也不是一个印,而是能让地活起来的本事。
苏婉清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明天我炖个新汤,用这黄瓜,配点山菌。”
“你哪来的山菌?”李慕白问。
“你给的土里,长出来的小芽。”她淡淡地说,“我挖了一点,泡上了。”
李慕白手一僵。
那野芽他没认出来,可苏婉清敢泡,说明她至少不觉得有毒。这改良土的能耐,比他想的还野。
他张了张嘴,想说别乱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苏婉清从来不是听劝的人,她要是怕,就不会拿自己当试菜的锅。
王铁柱还在研究那根弯瓜:“你们说,这瓜要是拿去卖,能不能加钱?弯的少见,稀罕!”
李慕白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觉得弯的值钱,明天我让你家地里全种弯的。”
“别别别!”王铁柱赶紧把瓜塞他手里,“我就是一说——”
李慕白咬了最后一口瓜,把瓜蒂随手一扔。
瓜蒂落地时,轻轻一弹,滚进了田垄缝隙。
那里,一粒极小的种子,正卡在改良土和旧土的交界处。